晚些时候，他们团队的茶话会结束了，胡欣单独开车送计绯回家。
今天白天又下了一场雪，B城被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计绯在盯着车窗外的夜景，然后就听到胡欣出声了。
“其实我还是有点意外的，”她道，“我以为你们不会这么快定下来。”
不单是计绯的问题，荀西丛那边也在努力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不管是为了追上计绯的脚步还是为了给粉丝一个交代，所以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而不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不然大家就不至于这么诧异了。
计绯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如实道：“我和西丛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了，确定关系就是一个形式。”
她和荀西丛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远远超出了挚友的范畴，如果计绯对他没有情爱上的喜欢，那他们还能维持原本的平衡，但她动了这方面的念头，继续僵持就没有意义了，荀西丛是个行动派，计绯也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该动弹的时候还是愿意动弹的。
胡欣需要在其他工作人员面前可以保持八风不动，不过在计绯面前就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在哪方面吸引了你？”
不是荀西丛不优秀，是计绯这个人比较神奇，常人重视的东西未必是她看重的，胡欣小时候也会觉得她的脑回路很奇怪，这么多年下来就习以为常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能get到计绯的大部分想法，这回倒是失算了。
“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计绯有点苦恼地思考了片刻，“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看我的眼神很简单吧。”
“嗯？”胡欣发出了疑惑的鼻音。
“多数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时候，看的是她的容貌，她的身材，她能不能生儿育女，她是不是足够顾家，又能不能被自己所驾驭……”计绯用很平常的语气道，“在西丛眼里，我只是计绯而已。”
对于曾经的荀西丛来说，计绯是雪地上的那只孔雀，是隔着荧幕指引他大步向前走的偶像，是他最喜欢的演员。
对于后来的荀西丛来说，计绯是他的良师，是他的挚友，也是他的心上人。
不管身份怎么变化，这些标签都是围绕着计绯这个人来定义的，在他的爱情出现之前，计绯就是不可复制且不可取代的，在他的爱情出现之后，他也没有把计绯简单粗暴地归类为一个适合和他恋爱和结婚的女人——只要别人符合条件，谈不拢的话随时随地换一个的那种。
这跟爱得深不深没有必然的联系，更多的是源自于一个人本身的思想，不然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以爱为名的伤害了。
胡欣大致能够听懂她的意思，“行吧，不是我能领会的境界……不过我以前觉得荀西丛这个人城府太深野心太大，现在看来是我的眼光有些狭隘了。”
能跟计绯玩到一块儿，他们在三观方面肯定是有所共鸣的。
“你这么说也没错，以他的生存环境……”计绯摇摇头，“太天真单纯的人都活不下去。”
“他跟你聊过家里的事情？”
计绯点头，“嗯。”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胡欣也不多问，“他在你面前装小绵羊，你别把他真的当成羊咩咩了。”
计绯笑了笑，“这么大只的羊，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
胡欣叹了口气，“管他是羊还是狼，爱上了一条海里的咸鱼，就注定他没法不湿鞋了。”
计绯：“……别说得好像我要拖他下水淹死他似的。”
胡欣不由得笑了两声。
计绯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她，见状就暗暗松了口气。
今晚胡欣的表情就没怎么放松过，在大家欢乐吃瓜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吭声，计绯担心对方会不会在生闷气，气她和荀西丛的先斩后奏，现在看来应该是顺利过关了。
她们很快就到了计绯所在的小区，胡欣把车开到了楼下，计绯也没急着下车，借着外头的路灯去端详她的神色。
“没事，”胡欣道，“就是心情有点复杂。”
计绯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还小，不适合这么早谈恋爱……”
“嗯。”胡欣毫不犹豫应了一声。
计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囧字，“姐，我都快三十了。”
胡欣吐槽道：“你又不是到了年纪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人。”
计绯想了想，“但我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选择谈一场恋爱。”
胡欣被酸得不行，禁不住开始翻旧账了：“当初是谁说荀西丛只是进入了对异性感兴趣的好感期？”
正是因为计绯的判断，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怀疑过他们的亲近有什么问题，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这对师生早就偷偷摸摸培养出了独有的默契，胡欣压根插不上手，干脆就不管他们了。
计绯轻咳一声，尴尬道：“那次的确是我失误了。”
纸上谈兵就是会有误差，她已经在荀西丛的事情上失误过两次了，一次是他的感情刚萌芽的时候，一次是计绯不忍心装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一环接一环的，正因为有了双方默认的开始，才有了现今的结果。
当然，这也是因为计绯和荀西丛放任了事情的发展，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聚散离合，他们能有一万个机会可以改变向彼此靠近的轨道，擦肩只需要一个转身，并轨才是更困难的事情。
“反正都这样了……”胡欣叹了口气，“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影响工作，这两三年是你的关键时期，最好不要出差错。”
计绯笑了，“你放心，西丛恐怕是世界上最想让我在电影史上青史留名的人。”
胡欣回忆起荀西丛的事业粉属性，当即就是嘴角一抽，“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每次见他的时候都很别扭了……”
计绯：“？”
胡欣幽幽地道：“他心里头肯定想过篡我位夺我权吧。”
计绯：“……”
唔，这好像还真的是荀西丛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