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J的合同只签了一天，明天早上就能滚蛋，荀西丛虎着脸给他们安排好客房，被这群大男孩缠着聊了一会儿天，从客房出来后才有空上楼去找计绯。
计绯拿着一沓A4纸在房间的机位前晃了一下，“保密剧本，关下机哦。”
固定摄像头会意地点头，自己把自己给关掉了。
荀西丛在桌边坐下来，“楚导的剧本吗？是想找你演还是想找投资？”
“都有，不过不是楚导的本子，”计绯说，“你听过谭静然吗？”
谭静然八年前就消失了，拿奖的时间还要更早，那时候荀西丛还在上学呢。
他诚实地摇了头，拿出手机来搜百科资料，这看着看着吧，荀西丛就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这位谭导一共就拍了两部电影，一部讲食品安全的，直接没能公映；一部是讲校园霸凌的，后续也下架了？”
“……是的，”计绯有点尴尬地解释道，“谭导的作品是真的牛逼，她从来不拍受害者的苦难，只拍加害者丑陋的嘴脸，也不用悲剧来突出弱者的可怜，反而用既得利益者的洋洋得意来渲染他们的罪恶，在她的电影里，几乎人人都是雪崩时的雪花，是人性本恶的体现……”
她越说越多，明显是仔细研究过谭静然的作品的，荀西丛有点茫然，“老师你喜欢这类型的作品？”
他记得计绯说过她不喜欢致郁系的电影，接戏都是尽量不接这个类型的。
计绯摇头，“不是很喜欢，但谭导的作品……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尤其是关于校园霸凌的那部电影，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元素，霸凌者的嬉笑和谩骂真实得仿佛是一部纪录片，初看是恶心，细看是悲哀，计绯当时研究了这部片子，连着半个月都看不下别的电影。
谭静然的拍摄风格像是一把刀，硬生生往人心里剖，据说合作演员杀青之后都不愿意和她合作第二次，觉得拍她的电影像是一趟挖心之旅。
荀西丛满脸复杂，“老师，按照这位谭导的风格……她不仅会被投资商列入风险名单，连演员都是找不着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楚导找了我，我就把剧本给看了，”计绯把打印好的剧本推给他，只有开头的三分之一，看起来并不厚，“谭导沉淀了八年，可能是有不一样的感悟了，她这次的剧本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都怀疑是不是谭导本人选的本子了。”
荀西丛把这一沓纸拿到面前，首先去看标题和简介，念道：“暂定名《猫多多会说话》，类型是……现代奇幻？”
说实话，即使是荀西丛这种接不到好片的花瓶演员，他的经纪人在邮箱里看到这种片名，也是第一时间点叉的。
计绯轻咳一声，“你看看再说呗。”
荀西丛只好沉下心来看剧本。
和这个充满童趣的片名差不多，剧本的开头也是比较欢快的——女主人公叫做邱青雨，是一个平平凡凡的青年人，当着一家咖啡屋的店长，上面有一个从没见过面的老板，，家里的猫猫偶尔给她捣点乱，邱青雨生活得轻松又自在。
有一天，猫咪多多突然开口对她说话，让她赶紧回家看看她的父母。邱青雨一边讶异一边半信半疑地赶回去，惊恐地发现她的父母在家中被杀。
欢快的氛围在这里急转直下，案发现场出现了两张巨额保险单，尸体的指甲里残留着邱青雨的衣物纤维，隔壁的邻居指证她曾经和父母大肆争吵，警察怀疑她杀人骗保，邱青雨就被扣留在了警局里。
经过一番调查后，邱青雨的不在场证明被证实，警方不得不把她放了出去，仍然在怀疑是她动的手。
邱青雨浑浑噩噩地回到咖啡屋，看到了被寄养在这里的猫咪多多，就在这时，多多再度开口，让她立马离开咖啡屋。
邱青雨怀疑这里也要出事，临时关了店，喊上店员往外走，他们刚走出几十米，一辆大货车就冲了过来，撞破玻璃窗栽进了门店里。
在一片惊恐的叫声中，邱青雨低头和猫多多对视，一股寒意直冲心底，她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猫多多又变得不会说话了。
咖啡屋出了事，邱青雨赶紧联系老板过来处理，然后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自称是她素未谋面的老板。
女人叫鱼一文，猫咪多多一看到她就往她身上扑，邱青雨吓得赶紧抱住猫，抬头就看到了鱼一文嘴角诡异的微笑。
鱼一文没有把咖啡屋的损失当回事，还给店员们发了闭店装修期间的工资，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借住在邱青雨的家里，理由是她要盯咖啡屋的装修进度。
邱青雨在咖啡屋打工多年，虽然只和这位神秘老板保持着文字上的交流，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让鱼一文住进了她的家。
自那之后，邱青雨的出租屋就变得奇怪起来了——突兀的水声，高昂的水费，若有若无的腥气，半夜不明的影子……邱青雨有一次甚至在折叠浴桶里发现一条很大的鱼，吓得跑了出去，再进来就看到鱼一文在那里泡澡，妩媚地对她微笑。
邱青雨感到了这份怪异，一边心惊胆战地猜测鱼一文的身份，一边暗中追查她父母的死因，进而牵扯出了一个令她作呕的秘密——她的生辰八字曾经被他们卖去配了冥婚，冥婚对象的一部分骨灰放在她的床底下，被猫咪多多不小心碰翻，还舔食了几小口。
三分之一的剧本只到这里，荀西丛往回翻了翻，“没有男主？双女主的戏？”
计绯颔首，“对的。”
荀西丛皱着眉头，“楚导说这个剧本适合你？哪个角色？邱青雨吗？”
计绯摇了头，“他想让我试鱼一文。”
荀西丛愣了一下。
计绯是气质型的演员，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剧本，但不包括鱼一文这种性感神秘的角色，这跟计绯的个人特征不太吻合，哪怕当初演了魔教圣女怀香子，造型看起来很妖孽，可人设也偏向于强悍和冷酷。
“三分之一的剧情太少了，我暂时没看懂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荀西丛无意识地翻着剧本，“这里写了冥婚，估计是个关键剧情，还有妖怪在里面……上映前的工作不太好做。”
计绯了然，“你不看好这个项目？”
“鱼一文这个角色对你来说可能是个突破，但这个剧本好像没有特别突出，奇幻类的片子不好拍，很容易拍成烂片，”荀西丛的目光落在人物小传上，语气很迟疑，“能拿到完整的剧本吗？”
计绯道：“楚导推了谭导的名片给我，可以约她出来聊一聊。”
荀西丛点头，“那你喜欢这个本子吗？”
计绯想了想，“我就是觉得以谭导的风格，她挑这个剧本太奇怪了，我有点好奇后续的剧情……欣姐也说让我拿到剧本再说。”
荀西丛懂了，“那我们约谭导吧。”
“我们？”
“不然呢？”荀西丛理所当然，“如果你想拍，我就给你投资啊。”
砸钱送偶像进剧组……
这不是事业粉做梦都想做到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