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子孙有多少出息,刘大人又岂会不知道。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儿孙在如何没出息,也不是外人能评判,否则与打他脸有何区别。
如今听到叶南嫣奉承的话语,刘大人并没有多高兴,就把她接下来继续语出惊人,把他气死不可,毕竟谢太傅的前例还在那儿摆着。
见刘大人异常平静,叶南嫣反倒微微有些讶异,便接着道:“外祖父有没有想过,就算最后太子登上了那个位置,可您又能得到什么呢?您不过是和顾相沾了点亲戚关系,等您和外祖母百年后,顾家的子侄又是否会照顾着舅舅和表哥们?”
刘大人依旧沉默,但是脸上的神情没有那么紧绷,显然顺着她的思路在思考。
叶南嫣心中颇为安慰,他就说她的忽悠大伙怎么会没用?随后她不愤的瞥了眼叶文赫,继续道:“外祖父,我要是您,不如支持靖王。”
刘大人挑了挑眉,感兴趣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叶南嫣没想到他会搭话,眼睛一亮欣喜道:“您想啊,我家王爷如今只有兵权,朝着文臣几乎分成了两派,却没有一派支持他,您投靠于他,往后就有从龙之功,再者您是我的外祖父,不也是王爷的外祖父,有着这层关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的舅舅表哥,侄儿难道没有出头的一天?”
她后一句故意反问,刘大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叶家底子单薄,万一日后靖王坐上那个位置,叶南嫣就是这天底下最珍贵的女人,而叶家刘家就外戚。
外戚的权力有多大?
哪怕过了二十多年,刘大人依旧记得太后娘家辅国公。
辅国公一家当真是风光无限,就连顾相和谢太傅联手合作,都不敢和辅国公作对。
见识过那种权利,刘大人免不了狠狠的动心了,但动心的同时,不免想到辅国公一家的下场,满门抄斩,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叶南嫣并不知道刘大人已经想的老远去了,极具诱惑的道:“这世界就是一场豪赌,赌输赌赢,就看你有没有胆子,这场赌局,外祖父,您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进入的资格。”
刘大人猛地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叶南嫣,不得不说,他刘家确实没有这样优秀的后辈。
若她是他的孙女,不需要她如此游说,他定然倾尽全力的帮她,可外孙女,还是女婿的庶女,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真的有必要这样去冒险?
刘大人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手指略微有些颤抖,虽然不太引人注意,但还是落到了叶南嫣眼中。
叶南嫣便知晓,他心动了,她唇角微微上扬,笑道:“外祖父,陛下正值壮年,瞧着身体也不错,关于我说的那些话,您也不需要为难,无论您如何选择,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外祖父。”
话语里并没有逼迫他去选择,但言外之意又在保证,只要他想通了,无论什么时候,刘家永远是她的外家。
可话虽如此,若是去迟了,又能占几分功劳?
刘大人心中有了计较,但是没有回答叶南嫣,此事事关重大,他还得好好考虑。
离开叶府时,天快要黑了,叶南嫣心情却甚好。
隔天一早,叶南嫣继续实行计划拜访世家大臣,同样和女眷聊得相谈盛欢,轮到大臣同样以天工开物的幌子,单独聊天,但是她却只字不提,喝了茶就走。
一连好几天,她天天这样的操作,本想刺杀他的世家,完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她这种行为同样也让世家产生隔阂与猜忌。
不知不觉进入二月,送走了西北的将士,春闱也开始,叶南嫣自然忘不了,在举子们中刷一波存在感,鼓励激励的话说了一通,举子们进入考场,叶南嫣则来到了礼部尚书范府。
她这般骚操作持续了大半个月,范老夫人有所耳闻,对于她的到来,也就没那么紧张和警惕,年纪大了困觉,便让小辈们招待。
同龄人更能聊得来,刚到申时,范大人便回来了,见到叶南嫣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不等她开口,范大人便老神在在的道:“王妃跟老夫来书房。”
范大人淡定如斯,让丫鬟上了一壶好茶,便将众人禀退出去。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南嫣,看他到底要搞什么把戏,或者也想验证一下同僚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叶南嫣面对别的世家大臣,选择不出声,搞心态,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她想要拉拢范家。
谢家和范家都是百年大族,一个是南阳世家,一个是临安世家,一北一南,被称为南有谢氏,北有范氏,可以说两大试驾旗鼓相当,只不过如今谢氏稍微高出了一头。
所以叶南嫣才选择范家挖墙角。
叶南嫣先是奉承了一番,而后话锋突然一转,“范大人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世家利益绑定在一起无可厚非,可凭什么谢家想要拉拔四皇子,就让你们世家都担上责任?”
范大人轻蔑的勾唇一笑,“王妃不用挑拨离间,你这样的嘴脸,在老夫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叶南嫣轻笑,“怎么能说是跳梁小丑?我只是替范大人感到可惜,以前还有人知道南范北谢,但如今提起世家,众人也只知道谢家了,毕竟谢太傅已然成了世家之首。”
范大人神情不屑,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叶南嫣。
叶南嫣继续:“范大人难道不觉得委屈吗?他谢家凭什么,难道只是命好,生了个好女儿,女儿又嫁给了皇帝,还顺利的诞生了皇子?”
“王妃到底想表达什么?”范大人眼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愠色,显得极为不耐烦。
叶南嫣挑了挑眉,“替大人委屈啊!大人不会生气了吧?唉呀,我只是惋惜范家,从此往后处处都比谢家低一头。”
话音落下,叶南嫣便起身告辞,她知道以她和范家的关系,不宜把事情说得太透彻,听得懂就可以了,范家无论选不选择靖王,都无所谓,现在埋下的刺,往后就会扎向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