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神魂分作三等,阴神,元神,阳神。
阴神者止于轮回,为鬼仙,尸解仙,三五百年一轮回,可谓小成。
元神者驻世长生,统御三魂七魄,内外清净,纯圆无暇,千年不朽,逍遥自在,可谓中成。
阳神者三灾九难,一点真阳点化浑身阴质,变化莫测,形神俱妙,聚散合一,周游大千,脱质升仙,超凡入圣是仙道之根基,可谓大成。
可以说阳神,地仙,天仙,三境都是修炼纯阳元神,从阴尽阳生至变幻莫测,身外化身,从脱质升仙到形神俱妙,聚散合一,一点真灵照耀三千界。
都是关于阳神的修行,一点点掌握纯阳元神的玄妙境界。
金仙开始修道神,顾名思义是大道元神,大罗开始修先天元神,亦是先天不灭灵光。
大罗难见,金仙难觅,纯阳元神为仙道上乘,是人间修行者追求的极限。
白茫茫,光灿灿,日升月落阳神转,自有龟蛇相盘旋,看似虚幻,实则凝实,宛如神人临凡,绽放亿万毫光,行走过的山川大地,但凡有孤魂冤鬼,受了一丝神光如蒙天敕,清明超脱,往生轮回。
凡俗看不见如此异象,但,那神域道场,灵境福地却见得一清二楚,只见神光照彻幽冥处处黑暗,宛如一轮天日堕入深渊之中。
大小山神土地,瑟瑟发抖,江河湖海,蛟龙水神,匍匐低头。
此时此刻,诸神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究竟是哪位三教圣人出行,才有如此正大光明,普度众生之象。
“在这个时候,一位三教圣人出现……”
一尊身着绿色宫裙,姿态婀娜的水神战战兢兢抬起头,秀美的眼眸中浮现惊恐,以及一丝担忧,低声道:“多事之秋,陛下那边知晓吗?”
好在这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申公豹便在一处山野之地,寻觅到一间道观,道观不大,三殿两房一香炉,甚至修不起灵官殿,仅在门扉之上画上两副灵官图。
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但,区区两副灵图,能承受起多少神气斤两,诚心诚意,便是威慑孤魂野鬼都捉襟见肘,无以为继。
申公豹的纯阳元神来到门扉前,微微一笑,两张灵官图顿时一颤,原本怒目圆睁的两只眼睛,瞬间闭起了一只眼。
“不妥不妥,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申公豹摇摇头,道了一声:“需知我道门灵官,三眼能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
说吧,走到庭院之外折了一根杨柳枝,以神光在两位灵官的额头上画了一只眼睛,便是三只眼。
日后,便是灵官自己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
即便不作为,也能像摄像头,监控一般,原原本本的记录下一切真相。
申公豹点点头,穿过绯红色的朱砂斑驳大门,朝着内堂走去,道观偏小,左边是宿舍,右边是厨房,中央的三间大殿供奉着三清,列位祖师,以及一尊财神爷,确实是庙小,再难容下一尊灵官金身。
大殿内尘土散落,蛛网丝丝,原本金身塑像也斑驳起来,道祖脸上的金箔不知道是自然掉落,还是被不肖子孙刮去,填补家用。
偏殿的一个蒲团上,盘坐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道人,并非什么得道高人,没有鹤发童颜之像,皮肤早已经干枯,俨然是坐化数日,也难怪道观无人打理。
“出来。”
申公豹目光顺着老道望去,正前方祖师殿下有一块灵牌,沾染了丝丝香火与鬼气,是整个道官唯一灵异之物。
纯阳元神道喝一声,犹如圣人执掌山河,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顿时灵牌一颤,一个虚弱不堪的老道灵魂滚了出来,望着纯阳元神一脸震惊,喃喃道:“神人!世上真有神仙?”
申公豹打了老道片刻,再望了一眼老道肉身,眼瞳浮现一丝疑惑,问道:“没有一丝修行过的痕迹,灵魂为何能逗留人间。”
“小道徐泰定叩见仙人!”
徐老道没有修行过,但,他不傻,纯阳元神的光辉流转,他被神光一照,原本即将破碎的魂体凝实了许多。
刹那间,徐老道明悟这是自己这辈子,不,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遇不到的造化。
生前苦苦求道,没有一点收获,万万没有想到,死后竟然遇上神仙中人。
二话不说,就是磕头叩拜,至于脸皮,他徐老道要是要脸,就不会刮下道祖脸上的金箔出去坑蒙拐骗。
唯一可惜的是金箔用光了,却没有拐来一个徒弟,让自家道观的香火断了。
当真是愧对道祖,愧对祖师。
“徐道友……”申公豹收拢光辉,露出如同琉璃的仙人元神,宛如生人一般,看得徐老道眼睛都直了。
“不敢当仙真,道友二字。”徐老道望着申公豹元神道衣,以及幻化出来的如意冠,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忙作揖下拜道:“您老人家唤我一句小徐就好。”
虽然老道士朝着青年叩拜,有一种滑稽之感,但,仙家长生,年龄不可以容貌推断。
仙真集内就说过,有仙人童子相,长生九千年。
“还是叫你一声老徐好了。”
申公豹莞尔一笑道:“贫道修行不过五百年,没有你想象那么老。”
徐老道心头一颤,五百年这还不老,依据他浅薄的修行知识判断,能活五百年最起码是个金丹地仙,甚至是元婴地仙。
这可是小说,话本中才会出现的大人物,真正的陆地神仙啊!
“多谢真人垂怜。”
徐老道早年行走江湖,察言观色多了,没有因为仙人一时和颜悦色就大胆起来,反而越发恭谨。
那些王侯将相尚且喜怒不行于色,何况是仙人,说不定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就飞剑取人头,哦,他都死,没有人头可以取,是要魂飞魄散。
“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化作鬼,应该去轮回。”
“老徐啊,你毫无修为,如何能停滞人间?”
申公豹饶有兴趣看着那块灵牌,
徐老道苦笑道:“回禀真人,小道生前苦苦追求仙道,但,不知为何始终踏不上修行之路,距离入道始终差那么一线。”
“后来获得了一本《洞真藏景录形神经》的残片,依葫芦画瓢,布下仪式,试图死后修行。”
“但,没有想到作茧自缚,被困在灵牌之中,不入轮回,苟延残喘,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要魂飞魄散。”
“经文何在?”申公豹好奇问了一句
徐老道立刻将压在祖师牌位下的经文抽出来,捧给申公豹,期盼这位真人能从中找到一丝解决之法,哪怕是入轮回,也比魂飞魄散来的强。
“以物为凭,拜己为神。”
申公豹品鉴一二,嘀咕一声道:“是尸解仙与巫道结合的法子,按照道理来说,伱应该成功了。”
“就算缺少香火不能化神,也不至于七七四十九日后,魂飞魄散。”
“有古怪,有古怪。”
徐老道听闻,顿时心凉了一大半,这要是连仙人都找不出解决办法,他真要魂飞魄散不成。
“也罢。”
申公豹啧了一声,望向徐老道:“我神游至此,你可愿将肉身借我一用,作为报答,你躲入我神光之内,可避免魂飞魄散。”
“或者,直接将你送去轮回。”
“真人尽管用。”徐老道一阵狂喜,连忙道:“弟子愿随真人修行!”
“那行。”
申公豹拿下徐老道发髻上的道簪,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玩味道:“你且进来吧。”
“谨遵法旨。”徐老道化作一道青烟,顿时流入道簪之中。
申公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咱可以自己造一个嘛。
从今天开始,他申某人也是有随身老爷爷的主角了。
至于主角的实力比老爷爷强大,这不是很正常嘛,主角注定走上巅峰。
至于徐老道,当个导游就好,为申公豹介绍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世界常识,以免暴露马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道穷……”
“哦,不,是死者为大。”
申公豹嘴里面念叨徐老道听不懂的话语,一步迈出入驻老道肉身,获得了一个新马甲,原本死去数日的徐老道顿时诈尸,抖落一地的灰尘。
“咿……不对劲。”
申公豹起身正准备运转元气的时候,填补这具身体精气神的时候,突然发现徐老道的肉身已经被打磨好了,即便是放在元阳界中,也该诞生丝丝缕缕法力,勉强入道了。
可是,在这一方灵气活跃的世界,徐老道依旧是一个凡人,没有踏入那一关。
这是为什么?!
莫名之间,申公豹感应到那种大道沉沦的森森恶意,望着灰尘漫漫的大殿,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挥舞道纹,勾勒出一个道术模型。
“呼风唤雨。”
“呼,呼,呼……”
顿时一阵微风吹起灰尘,催动申公豹的衣角,似乎很正常。
正常个锤子!
申公豹神色一黑,他堂堂真仙施展清风术,应该刮起大风,水流无数,将整间道观清洗一遍才对。
现在呼风唤雨变成了小清风术,削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不是灵气方面的问题。”
申公豹眼瞳转动,沉吟许久道:“更像是大道法则方面的压制。”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元阳界的情况,就像一台机车,整个车子是好的,但,由于汽油型号不对,不能启动,或者说能启动的力量很少。
而这个世界,这辆车子,汽油是对的,但电路线条,机车模型,乃至智能系统都出错了,本来应该百分百的功率,被调到百分之一的功率。
或许徐老道一生都没有修行,正是这个原因。
申公豹眼前一亮,抓住了重点,向道簪问道:“老徐,你生前不能入道,始终差一点,那种感觉在什么地方最浓烈。”
道簪内的徐老道受到神光庇护,神智一点点清晰,往日的记忆也涌上心头,神色顿时一震,喃喃道:“是在小镇,我一直以为是红尘扰我道心。”
“真人,我不能入道,不是我的问题吗?!”
“去了就知道。”
申公豹淡然一语,正了一正衣冠,大手一挥,顿时风卷残云,潺潺流水。
百分百的法术被大道压制百分之一的程度,
那么就施展百分之万的法术即可。
区区一百倍的法力,一尊真仙还是出得起。
什么法术神通都乘以一百倍,就能正常施展出来。
“嗯,问题不大。”
申公豹如此想到,一步迈出易气,两步易血,三步易脉,四步易肉,五步易髓,六步易筋,七步易骨,八步易发,九步易形。
虽然没有将一个死去数日的老道变成道骨仙风,鹤发童颜的老神仙,但,回了不少元气,整个人看上去神光内敛,恬淡虚无,有种水云缥缈之感。
徐老道的道观在山上,小镇在山下,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围绕镇子集市建立。
这是很典型的丘陵地貌,小镇位居中间的盆地。
小镇四周没有城墙围绕,只是道路中央有一块高高的牌坊伫立,石柱高耸。
牌匾上刻着三个朱红色类似小篆的文字,两侧四根石柱上有的雕刻文字,有的是纹路图画,有的洪荒猛兽,有的是人形图,流露出一种古朴苍茫的气息。
望着牌匾上那三个朱红色的大字,申公豹眼瞳一缩,低声道:“朱仙镇。”
是他想象中那个朱仙镇吗?!
难怪作为天人降世的仙人,他会在下界感应到压制之力。
如果是朱仙镇,一切似乎又合理起来。
“福生无量天尊。”
申公豹宣了一声法号,观想泥丸宫中碧落星辰图,一步步迈向朱仙镇。
突然,听闻有人叫住他,操着小镇方言,大声嘲笑道。
申公豹顿时一阵迷茫,地仙号称遍知真人,一念通晓所有后天文字,
可,这特么不包括方言啊!
这小子究竟在说什么?!
徐老道细若蚊声道:“真人,这小子在骂……额,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