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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子的加持,以及生存危机下,人的积极性全部激发出来,效率又提高了一大截。
幸运的是雪并未下多久,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便没了下文。
一切如李青所料那般,问题不大!
李宏陪着干爹,一路走一路看,欣然的同时,也有些落寞,这和他想象的出关之旅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宏挠了挠头,道,“本来还以为这一次会轰轰烈烈,孩儿能表现一番呢,不想竟如此顺遂……”
他苦笑道:“孩儿就是来做陪衬的,一点用都没有。”
“你还没踏入庙堂上呢,自然用不着你,且现在的你也没什么本事。”李青毫不客气,打击道,“想表现的前提,是你得有表现的能力。”
李宏:“……”
默了会儿,他问:“干爹,这次确定打不起来了是吧?”
“你小子……”李青眼神危险,但这次克制住了,他能理解李宏的心情,“嗯…九成九是打不起来了,不过…也不绝对,内部稳定不代表没有外部危机。”
“外部?”
李宏怔了一下,惊诧道:“干爹是说……可能会有草原部落来攻打河套?”
“攻打?呵,他们绝不敢!不说眼下这些部落,单是咱明军就有五万开外,拿命打?”李青嗤笑,“估摸着也就偷摸些东西,速来速回,讨个生活的样子。”
李宏问:“这……可能性大吗?”
“不大,但不排除。”李青活动着双臂,道,“无论鞑靼还是瓦剌,甚至就连一些大部落,都会在关外布下探子,密切关注大明动向,以便提前做出应对。”
“那大明岂不是很被动?”
“倒也没什么打紧,一切阴谋阳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如纸老虎一般,不堪一击。”李青淡然道,“别说明军动向,明军的战法,他们都一清二楚,然,那又如何?”
“他们依旧打不过,即便对明军了如指掌,一样不是明军对手。”李青笑道,“只要足够强大,无需害怕被对手了解;
当然,足够强大的情况下,也很难不被对手了解。”
李青悠然道:“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
李宏听得心驰神往,冷却的心再次激动起来,“干爹,若真有敌来犯,让我出战如何?”
“你?”
“不、不行吗?”
李青好笑道,“你觉得你能上阵杀敌?”
“嗯。”
“……干爹,我可以的。”
“不,你不可以。”
“可以的。”李宏语气坚定,“这些年,我一直有习武,几乎不曾断过,三五人近不的身。”
李青失笑道:“不可否认,打仗和个人武力关系很大,但……更重要的是勇气,以及杀敌的决心。”
“我有决心,也不懦弱。”李宏连忙保证。
李青却只是笑笑,“你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人了,真到了战场你便会发现,你这身功夫一成都发挥不出来,甚至…腿脚发软。”
他不怀疑干儿子的品性,但战场……不是干儿子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幼锦衣玉食的人能承受的,这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而是心理承受能力。
别的不说,单是战场特有的肃杀之气,一般人都承受不住,更别说极致血腥场面,以及生死危机感了。
那场面,根本不是一个打小生活优渥的公子哥,能够承受的,真不是李青小看干儿子。
李宏却激起了好胜心,道:“干爹,你给孩儿一次机会好不好?”
“打仗不是儿戏,你连演武都不曾有过,还欠缺磨砺。”李青摇头。
“干爹,你就成全我一次吧。”李宏苦求道,“孩儿太想进步了。”
李青看着满脸渴望的干儿子,轻叹一声:“你若真想打仗,先去熟悉军队,嗯…现在没时间演武,就帮着他们挖窑洞吧。”
“这……”李宏狐疑:“对打仗有帮助吗?”
“谈不上帮助,不过能让你从侧面了解一下将士们。”李青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人不了解,自己人总要了解才是。”
李宏轻轻点头:“那……孩儿这就去。”
“嗯,去吧。”
李青摆了摆手,一个人继续漫步。
大地苍凉,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枯草稀疏杂乱,挂着薄纱般的雪丝,一不小心踢弯了腰,雪丝横飞……
李青脚底踩着柔软的鞋垫,脚很暖……
雪下的不多,不过由于气温低,并未融化,显得十分荒凉。
李青轻声自语:“待来年开春,这里定然又是一番新气象。”
他有信心,以后的河套定是生机勃勃。
细想想,大明现在除了糟心的庙堂权力场,其他方面都还挺不错,有灰暗,但光明更多。
不过李青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能到这一步,已是极为难得,他很满足了。
有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他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至少……现在不能。
我还能做些什么……李青扪心自问,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海上通商不仅使百姓富裕,手工业发达,同时还让大明不再闭塞,跟海外诸国保持交流;
摊丁入亩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了土地兼并,减轻了百姓负担,大明人口迎来了暴涨;
新作物的引进,也完全养得起大明百姓,且还有剩余;
藩王除了嫡长子外,其他子嗣都是降级继承爵位,这极大减轻了朝廷财政支出;
户籍制度…除军户外,基本上已全面放开,让百姓有了更多的选择,也使得他们更有干劲儿……
大明还是大明,却和历史上的大明,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就目前而言,大方向上没有出现明显错误。
然,单看庙堂权力场,大明却和历史上的大明没太大区别。
文官势大,武将势微,内阁的权柄得到了部分加强,太监参与了权力斗争……
这方面,李青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何况权力场?
哪怕一个小地方的县衙,知县手下一群人都还讲圈子,县丞、主簿……拉帮结派,勾心斗角。
“等到河套建设好,并彻底步入正轨,再待上些年……朱见深掌权后,就退了吧。”李青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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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璀璨星辰,李青早早便躺下了,就着蜡烛看《水浒传》。
刚翻阅数页,李宏便垂着头,弯着腰,有气无力地走进来,唤了声:“干爹。”
“嗯…”李青合上书,打量了干儿子一眼,笑道,“怎么,只半天功夫就受不了了?”
“呃…确实挺累的,但还不至于受不了。”李宏坐下,逮着干爹吃剩的下酒菜大快朵颐,口齿不清道,“干爹,有…有水吗?”
“想洗澡?”
“昂,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
“没有。”李青淡淡道,“眼下忙着建造窑洞,腾不出精力去弄太多水,真想洗澡去外面弄些雪,擦擦也就是了。”
李宏咂吧咂吧嘴,叹道:“那我还是不洗了,干爹你别嫌我臭。”
李青嗅了嗅鼻子,道:“你不说还没什么,这一说还真挺臭,你去住窑洞吧。”
“干爹,你怎么这样?”李宏气结,“你就不心疼吗?”
李青翻了个白眼儿,“你这才哪跟哪儿?嫌遭罪麻溜儿滚蛋!”
“今儿累一天了,要不明天?”李宏尝试讨价还价。
李青却道:“想成为将军,和兵士们打成一片很有必要。”
“好吧,我吃完就走。”
“成,不过明儿就别来了,士兵吃啥你吃啥。”李青道,“既然要走这条路,就贯彻到底。”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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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干儿子离开,李青又翻起《水浒传》,直到蜡烛燃尽才合衣躺下。
次日。
辰时末李青才幽幽醒来,今天没下雪,却也没出太阳,天色阴沉,朔风呼呼的刮,吹在脸上生疼。
不过还好,大家伙儿都在忙着干活儿,并不觉得多冷。
李青就更没问题了,大冷的天儿,他就穿着藏青色单薄袍子,里面仅仅套了层白色小衣,看起来很有风度。
不过,到石亨嘴里就成了骚包。
李青日常询问了下工程进度,然后跟石亨问了抚宁伯朱永所在后,便去找他了。
这个人李青并不了解,但朱见深想着重培养,自然要多加关注。
万一非良人,也好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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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颇有威严,正在亲自督促部下干活……
忽的余光一瞥,见是李青过来,连忙上前行礼,“末将朱永,参见永青侯!”
“抚宁伯少礼。”李青虚扶一把,笑道:“看了一圈儿,就属你这进度最快,看样子,再有两三日就能竣工。”
顿了顿,“不过,你可别为了赶时间忽略质量,这是要住人的,万一塌了,这个冬天怎么熬过去?”
“永青侯放心,末将理会的,弟兄们也理会的,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朱永邀请道,“侯爷若有闲,不妨来参观一下。”
“嗯…这个先不急,你忙不忙?”
朱永忙道:“不忙不忙,侯爷有何吩咐?”
“这里太吵了,随我来。”李青转过身,向着一旁走去。
“是!”朱永立即跟上,心中欣喜,要是和永青侯打好关系,那自己仕途将更为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