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点头答应,他也感觉出问题很严重,必须得让老朱知道。
想到这儿,他心里又有些发愁,也不知朝中的争嫡结束了没有,是不是朱允炆做了储君。
元军逐渐远去,但明军依旧没有立即打开城门,而是先打扫城墙上的尸体。
明军的整理好放至一边,元人的直接往下抛。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这时,明军才出城打扫战场,朱棣统筹大局,布政使醒来后,也帮着登记牺牲的将士,为抚恤做准备。
李青见有没有自己都一样,索性回了钦差行院,将朱棣的猜测,以及自己所见所闻,详细阐述一番,让下属加急送往京师。
三日后,战场清理完毕,此一战,共歼敌一万五千六百余人。
明军战死五千余人,伤近八千。
虽然打扫战场,没弄出什么油水,但杀敌这么多,也是大功一件。
李青将战果写成奏折,让属下加急送往朝廷。
忙完这些,李青总算是闲了下来,他现在真想赶回京师,不仅是想几个妮子了,更想知道争嫡结果。
但老朱明确让他来避祸,他也不能不识好歹。
打完了仗,朱棣又被禁足了。
没办法,李青也不想这么绝情,但圣旨让禁足啊!
之前那是为了抵抗异族,眼下异族打跑了,自然不能让朱棣瞎溜达。
功劳,他没有丝毫水分的上报了朝廷,但禁足还是得禁足。
朱棣郁闷的不行,虽然他理解,但不妨碍他看李青不爽。
半个月后,朝廷的旨意下来,老朱对四儿子大加褒奖,赏赐也极为丰厚,足足五十万宝钞,以如今的购买力,这当真不少了。
李青也收到了赏赐,准确的说,是大饼!
人老朱说了,不管谁做了储君,都给他一个太子太师衔,同时也告诉他,在北平好好待着,藩王禁足期限不到,不得回去。
李青叹了口气,明白这争嫡比他想象的还激烈,而且,他能感觉得到,老朱在这件事上犯了难。
毕竟,老朱才是裁判,其实最终谁赢,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朱允熥虽年幼朱允炆,但他是嫡子,按照立嫡立长的规矩,应该是他。
但问题是常氏死后,朱允炆他娘被扶正了,这也就是说,朱允炆也成了嫡子,而且还是嫡长子。
但续弦和原本的正妻,是否享有同样待遇,尤其是在选皇储这样的大事上,李青也搞不清楚,不知道朱允炆算不算嫡长子。
不过他看得出来,老朱喜欢朱允炆,比喜欢朱允熥要多些。
确实,不管品性,还是待人接物,朱允炆都全方面碾压朱允熥,而且朱允炆更聪明,还颇有乃父风范。
相比之下,朱允熥则完全符合他这个年龄段,应有的表现。
当然,这不怪朱允熥,孩子有娘教跟没娘教,差别太大了。
也不能怪朱标,他整日累成狗,根本没有时间教儿子,真要怪,就只能怪朱允熥命苦。
将心比心,李青若是本地人,也觉得朱允炆更适合做储君。
不过,这并不是说朱允熥就没有优势,相反,他的优势更大。
第一,他娘常氏是明媒正娶正妻,朱允炆算不算嫡子尚在两可,但他是真真的嫡子。
第二,便是常家、蓝玉,虽然常遇春已经故去,但常家的势力,在勋贵中绝对是巨无霸的存在;
而蓝玉风头正盛,俨然是时下第一武将,爵位、影响力,在第一梯队都属于拔尖儿存在,他可是朱允熥的舅公。
这两家加起来,那可是妥妥的无敌。
所以,朱允熥优势很大!
而朱元璋之所以如此重视勋贵,除了重武轻文,想以勋贵压制文臣之外,还有另一层考虑。
大明一共有三股势力,一个文官集团,一个勋贵集团,再一个是藩王集团。
老朱之所以一再容忍蓝玉,就是为了给朱标培养政治财富,以达到勋贵集团、藩王集团相互制衡目的。
他倒不是觉得藩王会造反,而是这样布局,即便自己死了,有勋贵集团看着,藩王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来,朱标压力一下就小多了,只需利用文臣治理国家便可。
老朱知道儿子太仁慈了,身边必须要有个忠心的狠角色镇着,而蓝玉无疑是最佳人选,好在蓝玉也足够争气。
若非如此,就蓝玉干的那些个事儿,坟头草都一米高了。
老朱的布局堪称完美,但问题是朱标死了。
人都没了,再好的布局又有何用?
苦心经营这么久,且布局已经定型,甚至开始生效,老朱岂会舍得放弃,而且他也没有精力再做布局了。
若想利益最大化,只有让朱允熥上位,继承为朱标培养的政治财富。
朱允熥不上位,那所谓的政治财富,将变成致命毒药。
但朱允熥实在逊色朱允炆太多,而且年幼的他,能不能完美继承这些财富,估计老朱心里也没底。
“唉,老朱难啊!”李青暗叹,“太难了。”
他自己都想的脑袋疼,更何况老朱作为一个皇帝,选国家继承人。
“爱谁谁吧,反正这样的大事上,最终拍板的还是老朱,我想再多也没用。”李青暗暗苦笑摇头。
从老朱决定立皇孙的那一刻起,局势就不是他能左右,甚至连建议都没法提了。
即便提,也无用。
望了望外面的天气,太阳正好,李青赖了会儿床,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饭馆整碗羊杂汤。
一出门,就看到了三宝。
“早啊三宝。”李青笑道,“可是燕王想皇上了?”
“见过李钦差。”三宝作了一揖,取出怀中请帖,笑道,“今儿王爷摆庆功宴,抵抗元军,李大人功劳甚大,王爷请大人过去饮宴。”
“嗯,好。”李青点头。
这个席得吃,他的确出了不少力,为了一仗,他可没少跑腿儿。
燕王府,众将齐聚。
李青一个都不熟,只是脸上带着淡笑,逢人点头示意,最终跟着三宝来到主席位上。
布政使也到了,起身拱手行礼,李青还礼,与其寒暄两句,坐下等着开席。
刚坐下没一会儿,小胖就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李青也不例外。
皇室宗亲逢人高一头,小胖的地位可比他娘还高,在北平仅次于他爹。
像今日这宴席,老二老三只能在暗地里馋馋,两兄弟是没有资格出席的,这时代的嫡长子深入人心,根本不存在一碗水端平。
便是寻常富贵人家,家业也都是嫡长子继承,可见一斑。
小胖虽年少,但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一点也不拘束,举止雍容,气质儒雅,就是那一身膘多少减点儿分。
一阵寒暄过后,小胖坐到李青身边,小声道,“青……你在这儿还要待多久?”
“怎么,世子想出去了?”
“那倒不是,我懒得动。”小胖笑了笑,“就是问问,好久不见一次,你这一走,估计又要好久了。”
顿了顿,低声道,“走的时候来一趟,咱们喝一场。”
“没问题。”李青含笑点头,“按制,钦差走的时候,要拜见藩王,到时候一定来。”
两人说了一阵俏皮话,朱棣赶来,众人起身行礼。
朱棣含笑客套一番,又给部下画了阵儿饼,宴席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小胖是懂吃席的,吃相不算难看,却吃的超凶,而且净捞干的,弄得李青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时代没有转桌,起身夹菜太过失礼,只能吃跟前的菜。
结果,够得着的六七道菜,小胖一人吃了四道,烧鸡只留了个鸡屁股。
李青无语:早知他来,我便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