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切入点

调查莉莉丝一事的切入点现在又多了一个,这对陈青桃来说是好事,她抿了口水,看着白朮有些古怪的表情陷入了沉默中。

打完牌后,几个人打算一起去吃饭,陈青桃和白朮站在后面,她冷不丁对白朮开口:“给我一个异教的联系方式。”

陈青桃语出惊人,白朮吓了一跳,被自己呛了一口:“你说啥?!”

他声音太大,引得其他人都扭头看他俩。

陈青桃默不作声,等人都转过去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白朮抿了抿嘴,漂亮的眉头皱得不轻,来回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她顺手接过街头仿生人递的传单,对白朮道:“你肯定知道。”

白朮这人不会说谎,和秦越一样,秦越是一说谎话就特别多,白朮说谎是要在准备前开始沉默一小会儿。

陈青桃都不用猜,看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

“你想做啥?”

“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安全局策划的。”

她要找出真正的A,找出是谁想杀星星。

陈青桃回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不是没想过去问星星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又担心这样做会让对方陷入麻烦中,所以只表达了有人要杀她的信息,希望她能够小心点。

星星对此态度很平常,说做他们这一行的会引来杀身之祸也很常见。

陈青桃并无表态,她一早知道关之羽是孤儿院的就明白了事情概率和家族有关。

再加上如果不考虑阿尔德是A先生的话,那么以目前的线索看A的指向就只有可能在家族里了。

已知A先生和人口买卖有牵扯,和三角塔有牵扯,而罗文的纸条指向人口买卖的线索就在星之海俱乐部,所以陈青桃可以直接把莉莉丝事件的幕后黑手范围缩小到分部里面。

会是谁——秦越、阿顺、无色、高明靳安还是柏色和白朮。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关之羽的孤儿院真的和家族有关。

她还在等关之羽的消息,对方在焦灼中,显然非常担心陈青桃骚扰孤儿院或者暴露自己。

“你……唉,我……”

白朮唉声叹气,“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让我跟你一起。”

“好,”陈青桃不假思索。

“你在莉莉丝的日记中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刚才打牌的时候白朮的表情明显很耐人寻味,陈青桃猜他一定想到了什么。

见她问得如此直白,白朮也没再藏着掖着,“你知道教会对塞西莉亚的称呼为「主」吗。”

光明之父、生命之母,万物的本源——塞西莉亚,据说神没有性别一说,所以祂还是雌雄同体。

“知道。”

“…她在日记里确实没有提到圣塞西莉亚的名讳。但我们确定她向神祈祷是因为每篇都会写这么一句话——无上的真神啊,愿您降临人间,洗清世间一切污浊与不堪,您忠诚绝对的信徒莉莉丝塞尔西。”白朮在末句模仿着祈祷的语气。

事关信仰,教会对「神」的称呼把控得很严谨。而无上的真神……塞西莉亚的确没有这种叫法。

“每一篇都写吗?”

“是,每一篇都写。”

“那其他的?”

“没了啊。我也很奇怪,她的日记里也没记录什么特殊的东西,无非是今天心情怎么样,新歌进度如何舞台怎么样…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没有记录的必要吧…”

陈青桃又问了些别的,得到的结论是什么都没有,家里除了香精和日记之外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东西。

舞台一事并非突发状况,是莉莉丝提前准备过的;所以陈青桃以为家里重要的东西都应该被她销毁了才正常,目前看也是这样,半点把柄也没有留下。

所以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样也是这点——香精和日记为什么没有被销毁。

她提出自己的疑问,白朮回答:“她会不会觉得这些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么……

“啊对了,”白朮突然想到那本日记,“那本日记确实有被烧毁的痕迹,不过只有表皮被烧掉一点,影响不了观看内容。”

她心底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把那个念头压下,她问白朮:“家族为什么会调查莉莉丝的事。”

白朮:“你不知道吗?”

“什么。”

“上面说有人要刺杀星星,所以派柏色调查这件事。”

陈青桃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

……

下午,陈青桃收到02的消息,付文礼不在海健,他应该是怕陈青桃再找上门,所以跑路了。

杨松和45路一事的线索断在此处,付文礼无处可寻。她又吩咐02混进阿兰被封的住处,打算再找找什么证据,顺便询问一下邻居对她的看法,从细节处下手。

02做事很细心,她问陈青桃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因为她这张脸很显眼,怕被人顺藤摸瓜在网上发酵,或者被幕后的人抓到。

陈青桃拒绝了,从付文礼逃跑的那一刻开始,那些人就应该知道陈青桃在调查污染事件。

她的目的只是把在黑暗处潜伏的A找出来,如果对方能主动出击来明杀她那再好不过。

只要杀不死她,她一定会找机会扼住A的喉咙。

怕就怕在他们不想杀她。

她按了按手臂上的眼珠子,换了一套严实点的衣服,打算和柏色一起去那个能问到异教消息的地方。

下午三点,陈青桃刚一迈出医院的大门,就被一堆记者围堵。

不知是谁走漏了陈青桃苏醒的消息,现在一堆人在门口等着采访她关于那天莉莉丝的事情。

“你好陈青桃同学,我是万维网的记者,我想问一下你关于自己被称为大英雄有什么看法?”

“你好你好,我是新世报的记者,想问一下你不能再使用序列这事是真的吗?”

“同学你对莉莉丝女士有什么看法……”

“你好你好……”

白朮帮她抵挡住那些记者强势的拥挤,医院的保镖见状也上前拦住他们。

她神色恍惚,显然这种场面不在意料中内。

陈青桃二人默默退回医院里,打算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但同样的那些人也围在后门口。

“不至于吧……”

陈青桃沉默,其他出口包括地下车库都围有人,跑了半个小时后,白朮提议,“要不明天再调查?”

“还有一个办法。”陈青桃面无表情。

……

二十分钟后,二人出现在99层楼顶,顺着通道爬到了天台。

她拽着白朮的胳膊,白朮蹲到地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想想其他办法!”

他用力往后退,陈青桃两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使劲往前扯。

“跳过去就好了,很快。”

白朮:“……”

“我求你了姐,我们换个方法吧,一定有其他办法……你信我,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医院,要不我找人把他们弄走,你冷静一点啊你冷静一点!”

陈青桃叹了口气,她双目无比认真地看着白朮,道:“有人来了。”

白朮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转过去,“哪儿啊,哪儿啊?”

艾尔维拉的手从虚空中握住他,提到半空中,白朮怕得大叫。

陈青桃站到天台边,像之前寻找杨松时那样,不算特别用力就跳了过去。

“轻点儿,轻点儿,姐……”

他对艾尔维拉道。

艾尔维拉的利爪提起他的领子,猛地将他甩到了半空中。

“啊————”

白朮睁眼,看着身下缩小的街道和无数行人,思绪在这一刻被放空,只觉得自己要完了。

“砰!”

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滩湿软的触感,他睁开眼,发现是小章鱼接住了他。

“卧槽……”

“失策了,祂不喜欢你。”

陈青桃蹲下来,看着白朮因为惊吓而惨白成一片的脸,嗓音没有起伏。

她本意想让艾尔维拉抱他过来,于是对着不远处的艾尔维拉说:“下次不要这样。“

“好啊,青桃。”

祂黏腻笑道,嘴角弯出弧度,漂亮的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陈青桃。

“没事,没事。”白朮善解人意地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对小章鱼道:“谢谢你啊。”

陈青桃俯瞰着这座城市,打量着附近的布局,眼神没有丝毫起伏。

往日里她为了方便都是在顶楼穿梭,这样不仅方便躲过排查,真出了事她还有不在场证明。

今日和白朮一起……

他侧看着离边缘处八百米远还在哆嗦的白朮,心想:“他好像恐高。”

天台连着底下的门被紧锁着,他们两个如果想走就只能跳下去或跳到另一栋楼上。

“长痛还是短痛。”她问。

白朮反应了一会儿:“那当然是短痛好了。”

“过来,”

白朮小步小步挪着走过来,在快靠近陈青桃时,只听对方淡漠无比的声音传来,

“走了。”

于是他便看见对方摊开双臂,往后一仰从百层高楼上坠落。

风鼓起她的衣服和头发,那张戴着白色眼罩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邹郁脑袋空空,下意识伸出的手缩回,不多思考便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空气增加的压力不断钻进他的耳鼻喉间,呼啸的风使他耳膜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像被谁扼住了喉咙,窒息感无比强烈。

“和陈青桃一起跳楼真的是最糟糕的决定。”他忍不住这么想,“可能是我疯了也说不定。”

可是她确实很可靠,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有办法解决,邹郁忍不住想她在这种时候会说什么。

他在极度挣扎中睁开双眼,许是神经反应速度过快,眼前的世界被不自觉放慢了数十倍,一切清晰无比,

邹郁在楼底的鸣笛声与风间,在楼盘的霓虹灯照射下,看到陈青桃微微张开双唇,她说:“没事。”

莫名让他安心。

事实上就是这样,二人在快要坠到地上时,被一根变大的触手搂住腰部,无其他事发生。

邹郁身体虚脱,双腿发软地跌到地上。

“走吧。”

陈青桃伸出手将他捞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陈青桃那句长痛还是短痛的意思,抿了抿嘴。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黑市,需要经过陈青桃新搭档所在的那片区域。

昨天下过小雨,巷口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蓄满脏水坑。

两边仍像上次那样站满了人。

“从最前面那个酒馆里面进去。”白朮侧耳对她说道。

她忽略周围那些打量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灾」的窗口和通往他家的楼道。

她还记得这里面有一个很诡异的洋娃娃。

“嗯。”

酒馆的木门破败不堪,在门口吊着,摇摇摆摆,且陈青桃进去都要俯下身子。

入口虽然小,但空间却比陈青桃想的还要宽敞,里面的氛围不算昏暗,亮着暖黄色的灯,就是破败了些。

鼻尖刺鼻的味道传来,在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酒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来,陈青桃注意到来这里喝酒的大多都是改造人。

她跟着白朮走到吧台前,

白朮出声:“两杯金杯啤酒。”

酒保瘦矮瘦矮的,半边身子是机械制造,他的动作不太和谐,银质的眼皮一眨,半边脸笑,半边脸没动,“5271星币。”

“老规矩,本店谢绝转账,只收现金。”

白朮从夹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两张五千面额的钱币,递给酒保,“不用找了。”

“嗯?”

酒保:“感谢您的慷慨,请稍等。”

他呵呵一笑,从底下抽出两瓶啤酒,对着疑惑的陈青桃道:“这一杯是送的。”

在他去后门里的那段时间,白朮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金杯不是酒,是老狗的称号,他手上卖能通往黑市的硬币。”

“这样啊。”陈青桃明白了。

不一会儿,瘦矮的酒保身后跟了一位足有两个白朮那么胖的大胡子男,他的肩膀上有明显的铝制钢铁贴片和管子,走起路来发出仪器的声响。

陈青桃猜他应该是这里的厨师,他两只大手在满是油污与啤酒印的围裙上擦了擦,小眼睛一眯:“谁找我啊。”

陈青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