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抱着小狐狸离开刘府。
才出来没多久,刘府内烛光攒动着,护卫们大肆搜罗的声音。
娇娇撇了撇嘴,踏着夜色朝镇外走去。
这个时间不离开,明日就是全宗修士下山了!
幸好这是个镇,而不是城池,深更半夜也可以放肆离开,若是城的话,光是城门就没办法深夜离开。
她抱着小狐狸一路施法赶路。
终于,在天快亮时。
娇娇已经离开玉罗城很远的距离,她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将怀中的小狐狸放了下来,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它的毛茸茸脑袋,有些上瘾。
难怪自家男人老是给她顺毛,手感贼好啊!
小狐狸也很欢喜的翻开白肚让她随便摸。
“....好啦~你以后要藏好了,看见人类就离远一点,乖乖,我要走了,拜拜。”
娇娇最后摸了一下狐狸脑袋,她收回手,语气非常温柔的叮嘱着,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明白,但是她就是希望它以后不会再被抓了。
“嗷嗷~”
小狐狸见她挥手转身离开,连忙翻身跟了上去。
“....”
娇娇看着脚边,那只叼住她裙摆的白狐狸,蹲下身摸摸它:“怎么啦?”
“嗷嗷嗷。”
小狐狸是凡狐,它似懂非懂的歪着头。
娇娇只好顺势走了几步。
眼看身后白狐狸亦步亦趋的跟上来。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时,好像也是这样跟着反派的....
所以...这只狐狸想跟着她。
“小乖乖,你是要跟我走吗?”娇娇抬起玉指轻轻戳了戳它,那只狐狸连忙歪头贴上来。
好吧~_~狐狸精养小狐狸,怎么养啊?
我吃的东西它能吃吗?
娇娇这么想着,站起身走了几步,小狐狸果然再次跟了上来,她走它走,她停它停,显然是跟定了自己啊!
既然如此,她只好把小狐狸抱了起来。
她不会跟凡畜对话交流啊!
当初是唬骗自家男人的。
无奈了,先养着吧!
【宿主,你可以把它收进混沌戒里面】
系统空间里的六六开口了。
【混沌戒也可以装活物的呢】
闻言,娇娇眼睛亮了亮【差点忘了这茬!谢谢六六,六六是最厉害最贴心的小系统】
【宿主也是最棒的宿主】六六烟雾脸浮现粉红。
娇娇把小狐狸一起带进空间内。
猛的换了个环境,小狐狸没反应过来,在她怀里吓了一跳。
她温柔的不停顺毛才把它安抚下来。
娇娇在空间陪它玩了一会儿。
而后,见它渐渐的放松下来,雀跃的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她这才换了一条浅色衣裙出来。
看了看天色,太阳缓缓升起了。
她望着天空沉思了良久。
眼下刘状元身躯已鲨,元神还在,到时候亲手送给自家男人去处置。
眼下,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昨晚就是三个月期限。
不知道臭和尚记不记得这个约定日期。
她要去别的城池玩玩,想到前段日子岳芷烟,唔好像知道要去哪玩了,去永州城吧!
娇娇在这个世界除了臭和尚就没有认识的人。
如果要买大庄园搬进空间。
还是找个熟人帮忙比较方便,岳芷烟就很合适。
她是岳家二小姐,看上次的排场,以及跟她聊天途中足以看出,她在岳家还算得宠,找个雅致的偏僻庄园应该不成问题,刚好听她说永州城有多好玩。
娇娇这一次就决定去永州城待久些,多购买一点永州物品,吃的用的都要买,多买点放着又不会坏。
打定主意后。
她开始让六六指路前进永州城。
娇娇的快乐,与遥远的男人恰恰相反。
——慈济寺。
在禅院内的菩提树下。
一道修长清肃的身影屹立不动,他玄白色不染烟尘的袈裟衣袂飘动,无风自飞,站于菩提树下,周身笼罩着圣洁佛光,宛如一幅画卷,不可亵渎。
若隐若现之间,随着佛光涌动的是血红之气。
梵净紧闭双目,眉心一点殷红,血红的隐隐透着股魔怔,那双修长大手掌心,握了一串空荡佛珠。
上面零零散散只剩下四五颗,在地上散落几颗。
他身形晃动了一下。
佛子睁开双目后。
他曾经平静淡然的眼眸猩红一片,低头怔怔瞧着佛珠,微微凝住,瞳孔发散,显然神魂不再状态,染上尘欲的双眸,缕缕红血丝蔓延。
此时的他不像佛尊,反而像那入了魔的堕神。
两道.禁锢法器金光....
小狐...有危险....
梵净垂眼一颤,妖孽俊美面容阴沉浓郁,他眸光深邃不再清明,指间用力攥紧佛珠,眼中的纠结之态明显,浑身气息有失控之意。
佛与红尘,该如何两全。
如何两全....如何...
如何...到底如何两全....
犹如被一阵黑雾包裹着他,茫然失措,失去了方向,找不到方向,他指间溢出缕缕鲜血滴落,喉间亦涌出腥血味,身躯因隐忍而微微颤动。
梵净每默念一句执问,眉心殷红似血滴。
眼中一抹魔气浮现几分反噬着他。
他想不通....
该如何...该如何做....
无人告于他,该如何两全。
娘亲..父亲...孩儿该如何是好?
师傅....
师傅、找师傅。
佛子眉间思绪涌动,眸光死死隐忍,那握着佛珠的手动了动,他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有几分失了力的往禅院外跌撞走去。
师傅,师傅定能告诉他。
他该去找师傅。
*
慈济寺一处清净青松竹林内。
正中间屹立着一座竹屋,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风呼啸过竹叶声,若有若无的木鱼声,从竹屋传出。
悠远的木鱼声,附和着一道古老的诵经音。
两者缓缓结合在一起。
令听见之人瞬间抚平杂乱思绪,脑海中得以闲的几分清静,沉闷的木鱼声,一下一响,浑厚有力的诵经声,一句一明,充斥在整个竹林内蔓延开来。
有一道步态急促的玄白色身影踏入竹林。
才走几步,渐渐的,步伐亦步亦趋平缓了下来。
梵净思绪平静了几分,可眉间的殷红似血,拧眉依旧在,微微泛红丝的黑眸幽深,染上尘忧。
他行至竹屋前站定,垂眼间双掌合起,唤道:
“师傅。”
佛子语气暗含一丝丝低弱鼻音。
随着他话音落下,竹屋内的木鱼声诵经声缓缓停下,里面的人却并未曾出声,仿佛知晓佛子来意般默然不语。
“师傅”梵净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委屈,转瞬即逝,他微微抬眸,声音略低哑:
“弟子....弟子有罪。”
“....我不觉已心悦上那狐妖...难以自持...”
“师傅...”
“佛..与红尘...可有..两全之法..?”
佛子声音略颤,喉间如同被堵住般难受,他垂着头眼睫轻轻抖动,黑眸中浮起一丝迷蒙,汹涌浓郁的稠雾遮掩了眼前的景象,隐隐有无措之气微微失控。
竹屋里依旧良久沉默,两人一内一外寂静无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
久到梵净眉心一点殷红稠郁似魔,眼眸中的血红克制而隐忍,压抑着内心想疯狂咆哮的质问之言。
从竹屋内传来一道古老悠长的叹息声。
“汝是天生佛陀,成佛之路却注定坎坷,汝,今生,难以成佛罢。”
“为师,深感欣慰有汝之爱徒。”
那道古老梵音悠长,回荡,徘徊于佛子耳畔,字字句句都含着沉闷感情,似父似师,屋内的净禅大师面色复杂,那双看破世俗的慧眼划过一抹遗憾。
“师傅....”梵净眸光闪动,身形晃了晃。
净禅大师慈爱的目光看向竹门,穿过屏障,视线牢牢放在爱徒身上:
“你可还记得为师当年算的那一死劫。”
“弟子..记得..”
“阿弥陀佛,一百年前,为师重新于你算了一卦,卦象皆显示慈济寺,是以,你命中有两劫,此两劫紧紧相扣,若渡一劫,死劫仍难化于。”
“那一劫,便是情劫罢,情劫为死劫,死劫仍为死劫,若,情劫可渡,则死劫难渡,可若情劫不渡,死劫,则,化为乌有了罢。”
“师傅...”梵净敛住眼中思绪,情劫,是她,死劫,亦是她,情劫与死劫紧紧相扣...
可...佛与红尘又如何相扣得了?
净禅大师仿佛知晓爱徒的内心所想,他眼中的慈意更甚,心底长长喟叹一声,罢,天意如此。
“你其心中早已有答案,且,随心去罢。”
“姜家深仇,你已压制百年,为师深知,你心中恨怨难消,如今,此段尘缘便作世间偿于你的情,情劫为死劫,死劫难渡,即是定数,何不成全。”
“阿弥陀佛,你能渡这世间所有苍生亡魂,唯独不肯渡于自已,可,佛与红尘,自古今以来,始终难以寻得两全之法....”
“姜施主,人生,处处是修行,若赤子之心不断而之,一心向善,一心,亦皆可渡而之。”
“你,且放下杂乱心魔,随心,去罢。”
说到最后一句。
那道古老的沉音长叹着逐渐变得淡弱。
师傅的一声声言语,深深回荡在梵净耳畔,连绵不绝的涌入脑海。
如同一只佛光之手,助他拨开了眼前久久萦绕着,而又难以消散的浓稠云雾,刹那间,令他澈净明通,见得天路,思绪亦明净,心中亦有所顿悟!
梵净抬头望向竹门,眼眸中有暗光闪烁。
他掀开一尘不染的袈裟衣摆跪下。
背脊挺立,身姿清肃。
仿佛回到了当年皈依佛门时的一幕,朝着竹屋内的那人垂眸,带着坚定之心,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梵净磕完头轻唤,声音有些低弱....
“罢,为师,愿你安好。”
听闻师傅的回答,梵净拧紧的眉头骤然一松,他再次磕了个头。
屋内的净禅大师望着爱徒远去的背影。
直到竹林归于寂静后。
他长叹了一声息,一切,皆是定数。
当年,那红狐是他亲手捡与后山喂养,此一转眼间,五百年已过,未曾想,它竟于后山一直闭关修炼,而,两道命劫皆为慈济寺内,原是,如此。
阿弥陀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尘缘根,尘缘果。
他结因,亦种果。
终究是定数难违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