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东伯侯黑化进行时

江芙不是没有心。

江丞相没有儿子,她从小被当作家中长子培养长大。

江丞相曾说,有这么个女儿,胜过十个儿子。

江芙与梁帝年少相伴,个中有算计,有利益的结合。

风雨同舟后,共享了最不能见天日的秘密,没有人能够胜过他们间的联盟。

江芙的凤眸直到此时才流露出了凄然:

“陛下应该知道!留着林芷澜便是对陛下最大的威胁!陛下不会连这点厉害都看不出来,可莫要再昏头了啊。”

梁帝愠怒辩驳道:

“那是朕的平安!平安与朕从独木难支的局面中一同走出来的,她决计不会对朕不利!难道皇后真的不愿意给朕留下哪怕一位手足么!”

“哈哈。”

江芙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顿时咧开艳红的嘴唇,笑得像一朵诡异盛放的牡丹。

吐出的字眼毫不留情:

“陛下糊涂了,她林芷澜,算得上陛下哪门子的手足呢?”

梁帝默然。

最让他夜不能寐的秘密被戳中了……

该如何是好呢……

梁帝叹息道:

“若是平安不再是大梁的长公主便好了。”

江芙不甘示弱地嘲讽了回去:

“如此陛下便能顺理成章地将其纳入后宫奉为珍宝了是么?”

“江芙!你实在太过放肆了!”

“不过是戳中了陛下的心事罢了。”

上好的黄山贡品新芽嫩茶,梁帝无心品尝,江芙可不会亏待了自己。

自顾自地喝起了茗茶。

清爽的茶汤流入咽喉,驱赶着江芙心头的浊气。

江芙又咬牙冷笑道:

“依臣妾的意思,长公主‘凤凰涅槃’去了也好,免得脏了陛下的手。人心难测,臣妾知陛下特意开府别居叫长公主远远地避开权力倾轧,可谁知她日复一日地与那东伯侯越走越近、情根深种呢?

东鲁与皇室旁的人沆瀣一气,长公主若受了蛊惑,利益首当其冲受到损害的还将是陛下!”

梁帝对她说的这番话无可辩驳。

半晌后,怒火与气势浑然下去了,按着太阳穴问道:

“所以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臣妾说了,不是。”

江芙傲然道。

不妨碍她希望林芷澜回不来。

梁帝碰了碰尚带余温的茶盏。

猛烈的头疼猝不及防袭来。

打断了梁帝整理出的所有思绪。

人倒霉的时候,连自己的身躯都会跟着找不痛快。

梁帝的头疼病一发作,做什么都不顺心,又气冲冲地回了御书房,召姜烛前来问话。

顾不得仪容姿态,梁帝将案牍推得杂乱,声音因急切道嘶哑:

“姜烛,朕命你,不管用什么法子,尽快把平安找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林芷澜亦被姜烛乔装低调地安顿回了重华殿。

不走漏一点儿风声。

好牌,更不能浪费,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打出去。

姜烛咀嚼着词句,小心翼翼试探着梁帝的反应:

“寻人之事,对刑狱司而言并不困难,必然会护长公主周全。只是贼人奸诈,或许畏罪潜逃了也未可知。”

意思是,捉拿凶犯之事,他还得从长计议。

梁帝不耐烦地拂袖,推掉堆叠满满的奏折,道:

“都什么时候了!先将平安找回来,才是顶顶要紧的事!你都不知道,外头是怎么传的!再拖延下去,不知还会出来些何种更离谱的谣言。”

他更怕,前尘往事一应被编排。

乱了他执政的根基。

三日之后,是夏至灯会,全国的手艺人都会齐聚京城,同台竞技。

制作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一教高下,与京城百姓其乐融融地评出个高下。

类似一个花灯的展会。

帝后到那时,为表圣恩,更要携手登上城楼,再与民同乐。

梁帝都与江芙吵开锅了。

到时候是假惺惺地出场安抚民心呢,还是干脆把千灯会取消了,窝在皇宫中不去面对流言蜚语,当个缩头乌龟算了。

“姜烛,你觉得呢?千秋灯会还要不要办下去?”

梁帝打心底里还是信任姜烛的。

只不过是不得不防。

真遇到了忧心不得倾诉他人的事,举目四望,仍然只有姜烛一人可以倾诉。

姜烛眼睛亮了。

千秋节,是个让林芷澜再次名正言顺现身的机会。

连忙保证道:

“如今全城的匠人都已赶到京城,一路舟车劳动,损耗的人力物力颇多,千灯会若是贸然取消,岂不是失信于天下的百姓?臣保证,一定会在千灯会前将长公主带回来,并破除所有对皇室、对皇上不利的流言!”

梁帝还欲细问。

头疼已折磨得他无法深究。

人在无助时本能地去听从内心渴求的安慰。

况且,这么多年了,姜烛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件任务失败。

从工具性的角度来说,可靠且好用。

梁帝有时候是全然的狠心,完全把姜烛当成了一件器皿利用。

有时候还会想念母亲,想念带着东鲁痕迹的事物。

旁人并不知晓,世间与梁帝血脉相连的人,正是东鲁姜氏一族!

奈何,他最要防范的,便也是东鲁姜氏。

人在病痛侵袭时很是脆弱。

在姜烛面前,梁帝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情,握住了姜烛粗糙的手掌。

那满是老茧的手,曾经也是保养得当的世家公子之手,不染纤尘。

为了大梁的江山天下,伤痕累累,何止是手呢,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没受过伤的。

梁帝蹭了蹭姜烛掌心的纹路。

想着是时候,展露一些君王的平衡之处,收买收买姜烛的心了:

“烛儿,这些年来,你一片赤胆忠心,受了不少的罪,表哥最信任的便是你了。还好有你在,表哥在无上孤寂的寝宫中,还能得些许的安眠。”

许是觉得姜烛的手粗糙太过,摸着不舒服。

梁帝很快又收了回手。

他比姜烛大几岁,几乎是看着姜烛长大的。

自以为对姜烛最是了解。

姜烛轻轻勾了勾嘴角,面上看起来是欣喜谢恩的样子,实则毫无波动。

姜烛表面温和道: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梁帝自满太过,便猜想,他这表弟一贯实心眼,听了他这话,一定会感动得继续抛头颅洒热血,全盘将忠心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