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将一军

林芷澜慵懒地开口:

“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人。”

初禾哂笑道:“是,是奴婢失仪了。”

初禾暗暗奇怪,她已然知晓面前这位的“长公主”是自家世子找来的冒牌货了,可此人凤仪万千,不苟言笑时盛满了威仪,所以她即便是要对冒牌货动手,心里也七上八下地打起了鼓。

还是世子的嘱托重要。

初禾横了横心,端上了一早准备好的茶水,低眉顺眼恭顺地递上前道:

“公主,这是世子特意为你准备好的玫瑰荔枝红茶饮,据说是用了今年上好的祁门红茶,美容养颜,对公主的身子颇有益处的。”

“是么。”

林芷澜随意地应了句,只觉得好笑。

“正是呢,世子是把公主放在了心尖尖上惦记。”

下毒,是在宫里被用烂了的手段,哪个皇子公主不是从小提防到大的?韩经韬只是用下毒这般伎俩对付她,未免太小看她了。

而且,这个动手的丫鬟初禾,一眼看便知藏不住事儿,心理素质又弱,这会子忐忑不安已经手抖如筛糠了。

林芷澜生起了逗弄的心思,扬手揭起了茶盏盖,撇了撇上层的茶沫子,余光观察着初禾的反应,小丫头一副快大功告成的模样,林芷澜闻了闻,跋扈地将盖子丢在托盘上,发出了锒铛脆响。

“不想喝。”

初禾闻言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劝道:

“公主浅尝几口也好,莫要辜负了世子的一番心意。”

“哦?一盏茶罢了,本宫在宫中见过的好东西岂止千千万万,这茶有何说法?”

初禾不敢想没有好好完成任务,会受到韩经韬怎样的惩罚,信口胡诌些话,定要哄着林芷澜喝了被加了料的茶:

“呃,这茶的方子,是世子辛辛苦苦从一位隐世高人手上求得的,玫瑰养颜,荔枝补气,选用的是岭南刚成熟的新货,再加了药材熏闷,使得茶水不苦涩,却蕴含了上好的滋补功效……”

“呵,”林芷澜嗤笑一声,站起身,纤纤玉指端过了茶盏,看似毫无防备,另一条臂膀看似无意地搭上了初禾身上,骤然间神色转为冰冷,宛如不怒自威的猛虎,“既然这茶那么好,你就替本宫喝了吧!是本宫赏你的!”

初禾被她的突然变脸吓到,还未来得及反应,林芷澜的动作迅疾如风,已然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开口,“咕嘟咕嘟”将一碗茶强行灌入了她口中!

初禾挣扎着本能地想吐,这盏茶中加了什么,她可比谁都清楚!

可惜林芷澜下手快准狠,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最开始她在猝不及防下被猛灌了两大口,之后呜咽着求救,仿佛是在林芷澜手底下受到折磨的小白兔。

其他的侍女们犹犹豫豫上前想要解救同僚,结果一接触到林芷澜冷如利刃的眼神,一个个又不太敢上前。人性都是自私的,死道友不死贫道,总归出了事,还有世子兜着,她们何苦上去送死。

一盏茶水干干净净地灌完,林芷澜撒手,初禾无力恐惧栽在地面上,捂着喉咙泪流满面用力呛咳,可惜毒茶水已进了她的肚子,再咳也咳不出来了。

林芷澜深切地让她明白了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芷澜稳稳当当地坐回雕花太师椅上,用台面上的巾帕细细擦拭手指,好像刚刚是沾染了污秽。

一击不成,韩经韬的狼子野心已然暴露。

这下彻底不用装了。

在屋内的一片混乱中,韩经韬稳步踏了进来。

面上不再是刻意做风流纨绔时的不羁散漫,满脸的谋划,和林芷澜的眸子对上,二人俱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了同为野兽的冷厉嗜血。

初禾早已肝胆俱裂,鼻涕眼泪一把下,跪伏着膝行过去,求救般扯住韩经韬的衣袍下摆,将其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世子救我啊!我还不想死!世子,世子你有解药的对不对?世子救我……”

“废物,来人,拖下去。”

韩经韬眼皮子抬也不抬,反而给了忠仆当胸一脚,显然是不打算再管一枚棋子的死活。

初禾哀嚎着,却也无济于事,被门外候着的壮丁三下五除二地拖走,生死难料。

林芷澜心惊地闭了闭眼:“韩经韬,你是真的狠心,连自己人也不愿意搭救。”

其他侍从很有眼力见,韩经韬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其余人无声地退了下去,带上门,在外间守候。

通过窗户中隐隐约约透出的倒影,外头围了不少人,已然水泄不通,林芷澜怕是插翅难逃了,可她不改皇家气度,镇定自若得让韩经韬心头划过疑虑,差一点开始怀疑自身的筹谋。

韩经韬缓步走到她面前,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反复地打量这副美似海棠含露的脸孔:

“笑死我了,小小麻雀,扮了两天公主,还真难自个儿当凤凰了?”

挣脱不得这钳制,林芷澜迎上了他的视线,丝毫不让:

“那你呢?韩世子你不还是爵位不稳,妄图攀上公主延续荣华富贵么?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

韩经韬愤愤松了手,袖中匕首削铁如泥,直待出鞘的时机:

“呵,巧舌如簧,你的嘴皮子够麻溜。不如我先割了你这条惹人厌的舌头,再取了你的性命?”

语罢,匕首离开了嵌着华美宝石的外鞘,在韩经韬手上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几个呼吸之间来到了林芷澜的脸颊边,几乎是贴着她那娇嫩的肌肤。

她哪怕是轻轻晃动一下身子,锋利的匕首都将会划破她的皮肉。

而林芷澜不动如山。

有个瞬间,韩经韬开始怀疑面前的人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公主,拥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皇家威压,可是,他亲自参与了长公主之死的谋划,他调查过的,此人真是城中开豆腐坊的一家平民女子啊!

林芷澜端坐着,仿佛沦为阶下囚的人不是她:

“你不敢杀我。”

“为何不敢?”

韩经韬定了定神,冷哼道。

阳光正好,春光潋滟,林芷澜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今日,是本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