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面积很大。
白祈言跟着他走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祠堂。”
“祠堂?”
白祈言莫名有点发怵。
他不怕鬼神,但想到镇北王府世代忠骨,而皇室却烂成这副样子,心里难免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想到是段疏寒家的祠堂,他又想去。
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祠堂这种地方,即便是在夏日里都显得阴风阵阵。
更遑论是西北的数九寒天。
白祈言刚进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段疏寒主动解释道:“这里是镇北王府段家历代先祖的牌位,能立了衣冠冢,又在家乡供奉灵位。”
白祈言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他便一脸茫然的看着段疏寒上过香后跪在了众多牌位前,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
想了想,他也跟着在段疏寒身边跪下,学着他的样子给镇北王府的牌位磕头。
他认为,即使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给镇北王府的历代先烈磕头,也是应该的。
段疏寒瞧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三拜九叩。..
祠堂里异常安静。
白祈言难得正经了一回。
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心里默默的替白氏皇族向镇北王府的历代先烈道歉。
即使白祈言从不觉得先帝做的事与他有关,可他在这个世界终归有着这样的身份。
若是没有这层身份,他也不可能登基为帝。
段疏寒同样是许久都未起身。
他想着天下太平,又想着能与小皇帝长长久久。
心中既有家国大义,又有儿女私情。
人总是盼望着能够万事顺遂,想要的又有很多。
即使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人,也总希望先祖能够保佑。
段疏寒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一走出祠堂,白祈言便听见旁边的段疏寒闷闷的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白祈言疑惑的看他。
段疏寒轻声说道:“这便算是拜过高堂了。”
白祈言脸上难得一红。
有些脸热。
倒不是因为他真有这么羞涩,而是段疏寒这句话说得太突兀了。
刚才气氛还很沉重,现在突然就变了。
“不是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是夫妻对拜吗?”..
“嗯?”段疏寒笑了起来,“剩下两拜,日后再说,总归是都已经入过洞房了,又何必在意这些俗礼?”
“???”白祈言:“渣男!”
段疏寒虽说不明白渣男是什么意思,但却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却没在意。
“要等天下太平、朝堂安定的那一日……”
等那一日做什么,段疏寒没说,可他的眼神却又说明了一切。
祭拜过了先祖,就应当办正事了。
段疏寒与白祈言没有在王府久留,而是策马出城,直奔北边的踏雪关。
镇北军中的将领一早就听闻镇北王回来了。
两人刚入军营,军中数位将领便已经在大营前等候了。
与王府中那位忠厚的老管家不同,当将领们看见段疏寒身旁竟站着一位肌肤似雪、眉目细致如画的美人时,都齐齐的愣住了。
他们互相对视着,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了几分震惊之色。
而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也都出奇的一致——
完了!
殿下这次去京城,竟是被美人迷了眼!
而这美人,似乎还是个少年!
由于这一片沉默的氛围实在是太过诡异,白祈言看了看段疏寒,目光又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终,他不解的问道:“段疏寒,他们是做什么的呀?他们怎么了?”
这些人看着好像有点不正常。
所有人:“……!!!”
这少年竟然敢叫自家殿下的名字!
竟当真如此得宠吗?!
万一这要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段疏寒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皇帝陛下。”
说完,拉着白祈言就进了营帐。
“?”
在场的将领们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自家殿下已经拽着那个少年进了营帐,他们依旧是一脸懵逼。
“哎?殿下方才说什么?”
“殿下好像说,那是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
那边两人都已经进了营帐了,白祈言也已经走到上位坐下了。
外面的将领才匆匆进来行礼。
“末将等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殿下。”
白祈言明显的感觉到,底下的众多武将盯着他的眼神都很奇怪,还带着点不善的意味。..
“平身。”
白祈言抬抬手,让那些行过礼的将领们都落座。
在段疏寒说话之前,白祈言便疑惑的问道:“朕御驾亲征,诸位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话音一落,底下一片安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武将开口。
“陛下御驾亲征,整个镇北军都感念陛下天恩,但踏雪关终归凶险,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坐镇永州城。”
白祈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话说得好听,你们不就是觉得朕是废物,不想让朕在前线碍手碍脚,又怕朕胡作非为所以发号施令,所以让朕滚远一点吗?”
段疏寒:“……”
所有人:“!!!”
在场虽然都是武将,但说话总归还是要些体面的。
谁也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说话竟然这样直白。
霎时间,刚刚说话的那个武将也梗住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祈言不满的撇撇嘴。
“朕向来都是知人善任,踏雪关乃至于整个西北,世代都由镇北军镇守,如今做主的自然还是摄政王,诸位尽管放心。”
所有人:“……”
白祈言环视了一圈后,视线落在方才说话的将领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将领连忙起身拱手,“回陛下,末将燕淮。”
白祈言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思索了片刻之后,点点头。
“行,朕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