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东宫。
清晨的一缕阳光,将宫墙的影子映在院内。
沈玉瑶辞别太子和太子妃,牵着夏小仙刚出东宫大门,远远便望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正候在东宫大门外。
他手拿拂尘,躬着身子,身后还跟了两位宫女和一队黑龙卫,沈玉瑶一眼就看出,这些黑龙卫都是个顶个高手,较之汤维,官职应该更高了一些。。
宫女手中端着的紫檀木托盘上,放着一则圣旨。
看到沈玉瑶一脚踏出东宫大门,李公公便走上前去。
和那日在毓秀宫宣旨完全不同,此刻的李公公面若寒霜,竟像与沈玉瑶从未见过。
“宁王妃沈氏接旨!”
“李公公,你宣旨吧。”
沈玉瑶也大概猜到,李公公等的正是自己,一直等着没有直接进东宫,想着皇帝顾着太子和太子妃的感受。
沈玉瑶一只手拉着夏小仙,一只手将夏小仙的裙摆理好,便一起伏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宁王妃沈氏,奉旨查办,前朝公主阿娜吉行刺案。贪功冒进,惊扰圣驾在先,又冲撞东宫,致东宫侧妃吕氏早产。”
“着,褪去宁王妃沈氏御赐黑龙卫蟒服,收回御赐黑龙卫指挥使令牌,押入诏狱。”
“宁王府小仙郡主,暂交坤宁宫代养,钦此。”
“臣妾,领旨。”沈玉瑶行完礼缓缓站起身,“小仙宝,你且随李公公去坤宁宫找皇后娘娘玩儿”
虽已猜到,昨日皇宫里大动干戈,阿娜吉当着如此多的侍卫和太监,痛骂皇帝是乞丐,皇帝总是会找个人出来泄泄愤,而沈玉瑶正是那最佳人选。
但此时,真要与夏小仙分离,沈玉瑶还是心中万般不舍,声音也不由哽咽起来。
“小仙宝,乖”
“不去!”夏小仙双眼泛红,大哭起来,“娘亲,我不要。”
李公公宣完旨,手中拂尘一扬,转头向身后的黑龙卫道:“来人啊,将宁王妃沈氏,除去这蟒服,押入诏狱。”
“你们俩,麻利点儿,将小郡主带去坤宁宫。”又尖着嗓子吩咐那两位宫女。
“小仙乖,娘亲很快就去接你。”沈玉瑶强装笑脸,抱起夏小仙,递给李公公身后的宫女。
“不要,不去!”夏小仙拼命挣扎,两手死死抓住沈玉瑶手臂,哭得竟快要断气般,鼻涕口水淌了一身。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能使劲去掰夏小仙的小肉手,没想到是的,任两人如何用劲,也没能掰动半分。
“李公公,容我和小郡主好好说,你们吓到她了。”沈玉瑶苦笑道。
李公公眼见如此,侧了侧身,眼睛望向天空。
他只能默许!
他是奴才。
这些皇亲贵胄,可全都是他的主子!
谁知道他们何时会下狱,何时又会登天的?
那不过,都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他只是小小宦官,轻易是开罪不起任何皇亲国戚的。
“小仙宝,你相信娘亲,娘亲不会有事的!”沈玉瑶眼睛直直盯着夏小仙柔声道,“娘的小仙宝,是小仙女,对吗?”
夏小仙好想忽然才想起来,自己是仙啊,不可以这样失仪的。
母妃在《三生簿》的记载,她早已经看过,这还不是母妃真正的劫难!
“嗯!”夏小仙,肉乎乎的小手擦了擦眼睛,主动去牵上那位个头矮一点儿的宫女。“娘亲,我等你!”
两位宫女也朝着沈玉瑶福了福,这才转身带着夏小仙往坤宁宫而去。
沈玉瑶看着夏小仙他们走远,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对着那些黑龙卫说,“走吧!”
京城,鹭园。
一辆破旧的马车上,坐着位清朗俊逸的男子,他挑开车帘往外看。
鹭园大门紧闭,当归正朝着马车走来。
“启禀王爷,奴才已在周围四邻打听过了,鹭园的人昨日租了两辆马车,装了不少东西,搬走了!”
留归站在马车外,拱手说道。
“邻居说鹭园住的是两位黑龙卫大人,带着个奶娃娃和两个丫鬟。”
“奴才想,应该正是王妃他们”
“去了哪里?可曾问到?”夏煜掀开车帘,一跃跳下马车,沉声问道。
“几人都离开了吗?”
“回王爷,邻居说看到的是一位大人带着两个丫鬟走的。”
当归抬眼望了夏煜一眼,顿了顿说:“并未见到另外一位大人和奶娃娃!”
那一定是许芸萱带着紫苏和白芷离开了鹭园,她们会去哪里?
沈玉瑶呢?夏小仙呢?
夏煜此刻只想知道的是两个人的消息!
待在京城好些日子了,他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怕引起任何黑龙卫的注意,甚至他每日就睡在这马车里。
他已经将京城的暗线都调动了起来,才仅仅得知沈玉瑶已经离开皇宫,住进了这鹭园。
夏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暗自窃喜,这样他便可以趁夜色潜入鹭园,见到她,然后告诉她,他要带她走!
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走!
他和当归赶到鹭园时,却早已人去楼空。
她到底去了哪里?
遭遇了什么?
想到这些,夏煜满心抓狂。
夏煜想到一人,只能冒险试试了!
大夏朝,诏狱。
让所有大夏官员都闻之色变的诏狱,是建在京城的地下。
这里阴森寒冷,送来的饭食也都是冰冷的馒头,和米汤。
沈玉瑶坐在监牢的一堆稻草上,稻草有些湿润的感觉,整个监牢里充满浓浓的血腥味和犯人排泄物的臭味。
这里并没有老鼠,老鼠在这里都活不下去。
实在太冷。
沈玉瑶已经褪下黑龙卫的蟒服,只着了件粗麻布制的囚服,一头如瀑的长发垂到腰际,上面再无一件饰品。
沈玉瑶将囚服裤腿上,撕了块布条下来,捂住口鼻。一是因为这里气味实在难闻,二是为了预防疫病。
沈玉瑶知道,真正诏狱的可怕是因为这里水火不入,疠气疫病充斥牢房,她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诏狱里。
诏狱里,隔开两三间牢房,才只有一盏烛火,昏暗的光线让沈玉瑶感到实在困极。
一日一夜,她还未曾合过双眼。
她现在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