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吗

回宫的马车上,沈玉瑶一直沉默不语。

只有小仙宝在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母妃应该已经知晓,她的老师将被黑龙卫抓捕下狱。】

【选立冬拜师日抓捕,应该是黑龙卫里有人,刻意为之。那人一定是想让皇帝和东宫生出嫌隙!】

【唉,皇帝多疑残暴,这东宫太子始终还是躲不过湖水之冻!】

【那小闷墩儿如果知道他爹爹非长寿之名,会不会很伤心?】

沈玉瑶听得眉头微皱,双目之中隐隐含有泪光。

虽然她小小王妃,几乎是没有能力与命运抗衡。

但,如今有小仙宝。

她,沈玉瑶至少能做一些心中所愿之事。

许芸萱,一改往日的雀跃。

只是默默地看着沈玉瑶,若有所思。

急匆匆回到皇宫后,沈玉瑶便亲自到东宫去求见太子。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殿下金安,娘娘万福。”

太子坐在殿内的软椅上,旁边太子妃随伺一旁。

沈玉瑶曲身福了福,抬眸向太子望去。

今日,太子殿下满面病容。

身旁的太子妃也红唇轻抿,黛眉微蹙,忧心忡忡。

“宁王妃无需多礼。”

“咳咳”

太子妃递上一杯茶。

“太子殿下,今日黑龙卫已发密函,要抓捕陆廉陆老大人!”

“啊?”

“何时?何罪?”

太子满脸震惊,心里却翻江倒海。

近日,朝堂上众官员都因“空印案”而人人自危,整个官场阴云密布。

但陆大人早已辞官,按说此案决计不会牵连到他,何以宁王妃言之凿凿说,黑龙卫要秘密缉拿老师?

就在今日!

今日乃立冬,大夏朝民俗是学生拜会老师的日子。

陆大人曾官拜太子太傅,是太子最敬重的恩师!

往年这个时候,太子都会亲自登门拜谢恩师。

早起时,太子忽觉头昏脑涨。

故而,今日只派了太监送去了东宫的礼物。

送礼去的太监午时前便已回到东宫,也并未带回任何异常的消息。

皇帝虽是起自平民,但最是注重尊师重道,寻常事由,是断然不会今日拿人的!

莫非是有人矫诏或者是皇帝对东宫早有不满?

太子紧皱双眉,暗自思忖。

“王妃,这件事情你如何得知,可否详细说来?”

“禀太子,臣妾今日出宫,偶遇黑龙卫惊马,小郡主差点儿被撞。”

“臣妾一时不忿,便与那黑衣卫要说法。”

“那人不依,便与臣妾动起手。”

“后来天空出现黑衣卫召唤信号,那人匆匆逃离,不慎遗落了一封信笺。”

“臣妾一时好奇,打开信笺”

“后来,臣妾恐那黑衣卫因此事丢了性命,复又将密函放回原处。”

“那黑衣卫一个时辰后,果然回来寻找,并带走了信笺。”

沈玉瑶只说了上河集和黑龙卫交手并获得密信的事,但却并未说关于小郡主的事,毕竟太过玄妙。

这宁王妃委实大胆,竟然敢私自偷看黑衣卫密函。

可如今还不是怪罪的时候。

太子神情冷峻。

“如此说来,恩师危矣”

“事已至此,只能面圣求情。”

太子面似凝霜,双眼也仿若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

“但愿还来得及!”

皇宫内,奉先殿。

皇帝坐在案后,太子跪伏在殿前。

太子妃和宁王妃沈玉瑶则跪在殿外。

“儿臣求父皇开恩,饶过儿臣恩师!”

太子声音暗哑,神情焦急。

“陆廉的孙子陆琪罪犯谋逆,株连九族,论罪当诛!我又如何饶得?”

皇帝面色铁青,双目圆睁。

“儿臣恩师自幼便被誉为神童,后被父皇钦点为儿臣老师。”

“儿臣一直跟随恩施学习治国理政的道理,每每深受启发。”

思及恩师过往,太子眼眶发红。

“恩师一生公正廉洁!父皇亦赞其为开国文臣之首!”

“儿臣还记得在老师辞官时,父皇特意赠百岁衣,祝福恩师长命百岁!”

“如今只因孙子获罪而受株连,委实冤枉!更辜负父皇当日祝愿。”

太子索性挺直脊背,声音也愈加铿锵有力!

“放肆!”

皇帝忽然怒而将一个茶杯砸于太子身前。

“只因他曾为太子恩师,便要朕赦其死罪?”

“那你让朕何以对天下万民?”

“逆子!你休想!”

“皇上息怒”

奉先殿的内侍,太监们纷纷跪下求情。

“父皇,儿臣只认这个老师,求父皇饶他一命!”

太子跪伏于地,叩头如捣蒜,仍不肯放弃。

“求父皇饶恩师一命!”

沈玉瑶和太子妃均曾受过陆廉教诲,此时也同声在殿外为老师求饶。

皇帝听得殿外竟也有人为陆廉求饶,更是愤怒!

“一群孽障!就为了一个陆廉,便想逼宫?”

“还是说你东宫想要翻天?”

皇帝怒目瞪向太子,咆哮道:

“好!好!好!”

“要朕饶你老师一命,那等你做了皇帝再赦免他吧!”

皇帝手指着太子,厉声斥责:

“全都给朕滚出去!”

“滚,全都滚!”

此言一出,奉先殿鸦雀无声!

这是逼宫!

这是谋反!

谁敢再说一句,都是诛连九族的罪!

那一句,“等你做了皇帝再赦免他吧”。

其实已经表明了,皇帝此刻内心充满了对太子的猜忌和嘲笑!

既猜忌太子,恐太子逼宫,又嘲笑太子怯懦,连逼宫都不敢!

殿内殿外的人均噤若寒蝉。

沈玉瑶还想进殿去再次求情,却被太子妃死死拉住。

内心明镜儿一样的太子,摇晃着身体从殿内走出。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太子妃忙站起身,轻轻扶着太子,走下奉先殿。

太子的侍卫们也紧紧跟随其后。

沈玉瑶无奈也只能起身,朝着毓秀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冬日的皇宫,一派萧瑟,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心里此时其实和东宫太子无异,充满了挫败感和绝望感。

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老师一生为人谨慎,在朝为官时奉公廉明,告老辞官后清正不阿,最终却因子孙而落得秋后问斩的结局。

是伴君如伴虎?还是命由天定,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