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杭若儿还未归来,杭姨母有些坐不住,“姐姐,若儿怎么还没回来,不然派人去找找?”
她话刚说完,就有丫鬟进来通报,“表小姐回来了。”
宁雪阁抬头看去,发现原本笑得温婉的杭若儿在见到杭姨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你个死丫头!”杭姨母站起身,往她那边快步走去。
杭若儿下意识后退,还没等杭姨母上手,站在门外准备离去的裴度突然出现,高大的身躯很好地将杭若儿庇护在身后。
杭姨母呆呆地望着裴度,“你……你是?”
“晚辈裴度。”
一听他的名字,杭姨母脸上立即堆起笑,“原来是裴世子,怎么劳烦你亲自送若儿回来呢。”
“天色已晚,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回府,太过危险,现在人已送到,晚辈就告辞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吧。”宁母在杭姨母急切的目光中开口留人。
还以为裴度会婉拒,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成想却一口应下,还在宁雪阁身旁落座。
宁雪阁扭头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眼对面暗送秋波的杭若儿,莫非这俩人真的好事将近?
真是人不可貌相,情情爱爱这种事情当真说不准。
先前裴度还要她小心杭若儿,现在看来是他自己相中了,在铲除情敌呢。
宁雪阁笑着道,“裴世子看上去挺精神,身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
“还要多谢宁大人照顾,裴某才没有死在牢中。”
宁雪阁觉得他现在说话都圆滑了许多,她还是比较喜欢原来那个有话直说的裴度。
“哪里哪里,还不是表妹总堵我,实在是让我不厌其烦,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裴度静静地望着她,眸中情绪翻涌,他当然知道,一个后宅的表小姐,在这场交易中的作用并不大。
能让魏祈君妥协的,只有宁雪阁一人。
他听说宁雪阁只身入王府的事情,所有人都说她与昭王不清白。
裴度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坠冰窟,他不在意传言真假,他只是想来见一下她。
看她还有心思调侃他,终于放下心来。
裴度举起酒杯,郑重道,“多谢,这份恩情,我裴度记住了。”
宁雪阁以茶代酒,亦回敬过去。
杭姨母不明所以,这裴世子怎么会有牢狱之灾,她有心想问,却被杭若儿扯住袖子。
杭若儿对着她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宁雪阁。
她总是看不懂宁雪阁的真实想法,明明是她抢了属于她的恩情,她不但没有怪她,反而上赶着送人情。
这一顿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结束之后裴度还想跟宁雪阁单独聊聊,却被她给拒绝了。
好不容易出来,宁雪阁可不想再捞他一次,挺费脸的。
后来听闻皇帝想给他赐婚,却被他当场拒绝。
即便背个薄情的罪名,他也不想仓促成婚,娶一个不爱的人。
杭若儿可就惨了,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都开始准备嫁妆了,转眼间裴度就冒着顶撞皇帝的风险拒婚。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日,谁都不肯见。
杭姨母数落了她一阵,说她没本事,到嘴的鸭子都能飞。
转头杭姨母又在京城中打听那些位高权重又死了老婆的男人,打算把杭若儿的婚事定下。
恰在此时,不死心的伍仕程也找上门来。
做正妻总比做续弦或者是妾室强。
宁雪阁收了好处,提点了几句伍仕程,终于踏进了杭若儿的院门。
宁雪阁来杭若儿院里的次数很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甚至很少主动见她。
看着门口放着的饭菜,宁雪阁问道,“她多久未曾进食了?”
小丫鬟哭哭啼啼道,“小姐已经两日水米未进,她自小体弱,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啊!”
“你可见过她的面?”
丫鬟摇头,“前些时候还能听到小姐的哭声,今日倒是未有声音穿出。”
宁雪阁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也不怕她真饿死在房内。”
她说完转身撩起衣摆,一脚踹到门上,房门被踹的摇摇欲坠,她又踹了两下,门被踹开。
宁雪阁快步入内,找了一圈,最后在床上发现了割腕的杭若儿。
杭若儿面色惨白偏头看向宁雪阁,手腕垂在床边,还在往下滴血。
身后紧随而来的丫鬟捂嘴尖叫一声,转身朝外跑去。
宁雪阁赶紧来到床边,撕下衣摆裹住她的伤口,还好没有割到动脉,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可能,人人都说裴度是良配,他从不出入风月场所,家中也无侍妾。”
“在你知道他对你无意的时候就不该再纠缠,他这人看上去待人有礼,实际上性子倔强没人能强迫他的。”
杭若儿凄惨一笑,她没有提裴度,只是看着她,“宁雪阁,我三番两次陷害你,把你当做踏板,为何你却愿意放过我?”
“我是恼你,可我也知道你的处境,不争就会葬送一辈子,所以在你没有损害我的核心利益的时候,我愿意给你机会。”
“但杭若儿,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会次次都放过你,比如说这次……”
杭若儿靠在宁雪阁怀中,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你会怎么报复我呢……”
她顿了顿,笑得嘲讽,“即便我们有仇,你对我的报复手段,肯定也比我娘的温和多了。”
宁雪阁还没说什么,得到消息的杭姨母就骂骂咧咧地跑进了屋。
她看着地上的血,先是倒抽一口冷气,随后眼一瞪,指头就戳到了杭若儿脑门上,“你个赔钱货,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还是我的女儿嘛!”
“你要是死了,你弟弟怎么办,他将来的仕途还有谁能给他铺路,你怎么这么自私!”
宁雪阁皱眉,突然抬手拍开杭姨母的手,就连逆来顺受的杭若儿都诧异抬眼。
杭姨母愣了一会儿,在面对宁雪阁的时候,也没了在杭若儿面前时的硬气,“雪阁,姨母在教训你表妹,你不要插手。”
“她就是个贱骨头,不给她点教训看看,她下回还敢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姨母。”宁雪阁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表妹受伤了,她需要的是大夫,而不是你的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