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爬的很慢很慢,水横舟甚至感觉自己站在急诊室门口,腿都没有知觉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多长时间了?怎么会这么难熬?
他脑海中想着闻九逸受的伤,把他与书上的知识点对应,在心里使劲想着他可能会受到的伤害。
脑损伤?
颅内出血?
……
喷涌而出的思绪拦都拦不住,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心里说的是别想那么多,可脑海中,全是画面清晰的受伤图片。
水建民看着他儿子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想骂他几句,但他也知道这里不是骂他的地方。
只不过那人进急诊室也不过半个小时,他儿子好像天塌了一样。
虽然心里在狠狠的诅咒闻九逸,希望他别出来了,可他也害怕要是受伤严重的话,他会坐牢。
只是他不服输,本就不是他的错,是这个男人纠缠他儿子,他受伤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好在,三十八分钟之后,急诊室的门口打开了,医生拉下口罩,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他在想,要不要报警?
这个人脸伤成这个样子,里面那个人脑袋被开了瓢,保不准就是发生冲突,年少气盛的两个人动手打架了。
可显然好像不是这样,水横舟赶紧小跑到医生面前,眼里含着期许:“医生,他怎么样了?没有出什么事?”
“有点严重,不过你放心,他的脑袋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颅骨骨裂,头皮裂伤,我们缝了14针。病人后续还可能出现轻度或中度脑震荡,家属要照顾好。”
“好好好,还有什么事没有?他颅内组织有没有损伤?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我们做了脑ct,放心,颅内组织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而且伤口在发间,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医生安慰了一下,越过他离开了。
医生前脚离开,后面护士就推着闻九逸出来了,再不想太多,水横舟赶忙扑过去看着躺在推车上的人。
他的头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脸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了,衣服也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太多。
要是忽略他头上的纱布,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不知道该揪着心还是松口气,脑震荡啊,逸哥该有多难受?
他帮护士推着推车,一路来到普通病房,只是还没进门,就被跟在身后的水建民一把拉扯住。
“现在他好了,咱就给他找个护工,或者我和你妈留下来看他也行,你给我回家!”还真想留在这里贴身照顾他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没脸!
水横舟平复下心情,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爸:“颅骨骨裂,缝了14针,还有中度脑震荡,爸,这些都构成轻伤标准了,都够你坐牢了!你今天先放过我们好不好?让我照顾他。”
他拉下水建民捏住他胳膊的手,靠近门:“爸,他一个人在这里,因为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还让我回家,爸,他一个人啊。他家离这几千公里远呢!爸,你先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不好?”
水横舟感觉自己20年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完了,没出息的站在病房门口落泪,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里面躺着他男朋友,可是却被他爸一烟灰缸砸破了头,到现在还在昏迷。门口站着他爸,打了他男朋友,甚至都构成轻伤,可他是他爸。
他该怎么办?让闻九逸原谅他爸?可是他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但是,他还能把自己的爸爸送进牢里去吗?他要让闻九逸委屈自己原谅他爸吗?他怎么开口啊?
这种委屈不一样,以前是他们的一种玩闹,可现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居然还是让闻九逸原谅他爸,别把这件事声张开来。
他有什么资格啊?
不可能啊。
“你个白眼狼!畜生!你还想让你爸我去坐牢是不是?啊?你怎么想的敢让我去坐牢!”
“爸,本来就是你砸伤了他!我求求你了,你们先回去好不好?”他心里揪的疼,可是现在,他莫名觉得让他爸妈接受闻九逸好像太轻飘飘了。
果然,水建民怒目圆瞪,指着他就骂:“回去干什么?留下你们这一对不要脸的东西?我宁愿当没你这个儿子!你让——”
正要说能刺伤人的话,却被他旁边的杨恩翠拉了一下袖子,眼睛左右看看:“这么大声干什么?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笑话吗?你也不看看这是医院,到处都是人!”
果然,他们一行人也很奇怪,堵在病房门口不进去,其中一个人脸还肿成那个样子。什么事能堵在病房门口吵架呀?
水建民讪讪的摸着鼻子,瞪着他,但也不回去,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就在这等着,就不信你还能不要爹妈了!”
杨恩翠看了他一眼,也在旁边坐下,不过倒没说什么,可能也是怕闻九逸真的出什么事。
倒是水任俊,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进去帮水横舟照顾病人,又怕他大伯大伯母生气,觉得他不向着他们。留下来吧,又觉得他这个弟弟实在可怜。
最终,水任俊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坐在水建民旁边帮他拍着背顺气,顺便给他弟弟使个眼色,让他赶紧进去。
等门关了,水任俊才看着他大伯:“大伯,咱们今天先别生气了,你看,这人都受伤了,当务之急就是他。要是真出啥事了可怎么办?小舟也是,你也知道他脾气倔,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他自己心里有主意就行。”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任俊,他再有主意也不能做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我还想你是个知道道理的,没想到你脑子也不清醒!任俊我告诉你,你要是也找个男人,我替你爸教训你!”
“哎呀,不会不会!大伯,你别生气。”他又拉着杨恩翠的袖子,试图两头交好,“大伯母,我记得我们当初高中的时候,学校里就上过这种教育课,你们也知道的,这又不是一种病。”
“你这是在说我们思想封建不成?任俊,我知道你总是心疼小舟那孩子,可你也要为他以后想想呀!这事情不是病,可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不了啊!你说他以后怎么面对街坊邻居的眼光?”
她扯开自己的袖子,越想越气,仿佛进入了死胡同。水任俊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们两个当老师的,居然还接受不了这种事吗?
可这事怎么接受?他们是老师,可他们也是小舟的父母,小舟以后还要在家里过几十年呢,这么长时间里,他都得接受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吗?
“大伯,大伯母,怎么接受不了嘛~试一下嘛!奶奶和小舟的姥姥都同意了,还特别喜欢闻九逸呢!”
“什么?我妈也同意了?”杨恩翠声音尖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水任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