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火锅汤快熬干了，豆豆捧着碗坐在一边，吃饱了肚子。看着妈妈和舅舅坐着也不吃火锅，有点害怕，却不敢说什么。
其实她知道，每次爸爸回家，妈妈都会不高兴，但是现在爸爸都走了，妈妈和舅舅还是不开心。
她小心的拉了一下妈妈的手，贴贴自己的脸蛋，睁着大眼睛看她：“妈妈，吃肉肉。”
杨秀勉强撑着笑脸，摸着她的头：“豆豆吃饱了没有啊？”
“吃饱了，舅舅没吃。”她的小手指指着水横舟，再指指锅，“舅舅没吃肉，舅舅都给我吃了。”
杨秀看着她，又哄着她回了屋子：“豆豆是不是还没有画完画？你给舅舅画幅画去好不好？”
“好！”她小脸上带着凝重，又摸了一个橘子进去，关门前，还把头伸出来看看他们，“那舅舅等我，豆豆给你画画！”
“好。”
确认那扇门关了，杨秀才像是活过来一样，语气中带着迫切：“小舟，你给姐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
“那你知道你这是不正常的吗？哪有男的找男的？就陈康，到现在他妈还没让他进门！到现在他们母子俩见面了，还是会吵得不可开交。”
她是受害者，作为的旋涡中的一员，她清楚的知道，这种感情，绝对不会被世人接受。
“我知道，姐，我们俩都清楚以后会遇到什么，我们都会努力克服的。”其实他没有多少自信，他该怎么让他爸妈同意呢？
最重要的是他俩，只要他爸妈同意了，那别人的眼光，也就不重要了。
“克服什么？你们怎么克服？你不要成家立业吗？你不要传宗接代吗？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你们早晚都得分开，现在提前分了，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一手指着肚子：“你看看，这个孩子……除了豆豆，这两个孩子我没有一个是期待的！我自从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爸爸喜欢男人，我连带的他们也不喜欢了！你知道吗？他们的爸爸骗我！你知道吗？”
看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杨秀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你要结婚的呀，你以后娶媳妇生孩子了，你老婆知道你喜欢男人，她该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把他们生下来是为了堵住家人的嘴？”
“小舟，你喜欢男人，你以后会爱你的孩子吗？生孩子给家里人交差了，你还会在乎他们吗？你会看他们一眼吗？豆豆她爸爸不知道豆豆的生日，乐乐交给我婆婆之后，他爸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眼泪在她脸上流淌着，她顾不得擦，她的脚步中带着迫切，六神无主的样子，让水横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他妈妈以后也会这样的，对吗？
“姐，我不结婚，我一定不结婚的！我不会在我们两个之中牵扯进第三个人，他也不会同意。”他站起来，把杨秀扶坐在沙发上，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跟我姐夫不一样，我们两个都在认真的谈恋爱，只是恰好性别一样。”
“姐，姥姥昨天看他就非常喜欢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很小心眼，我要是真的找个人结婚，他会把自己气哭的。”
“怎么可能？小舟，当初陈康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现在他和他的那个姘头，各自都有孩子，他们就胡闹着不着家，听说那个人的家里也在天天吵架。小舟，你怎么可能劝得过姑姑呢？”
一句话让水横舟沉默了，他笑容牵强，说的话好像挺乐观：“还没试试呢，姐，我还没跟我妈说，她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可能吗？你自己想想姑姑她可能同意吗？小舟，你现在就该好好学习找个工作，而不是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我的学习没落下，我也没有懈怠于学习，我以后会有个好工作……姐，我真的喜欢他。”
“喜欢……”杨秀身上突然没有了力气，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她左右翻坐着，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你这是在胡闹！”
“没有，我奶奶同意，姥姥也喜欢他……我就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好像没有闻九逸在身边，他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一旦他在身边，满心的承诺好像一个也说不出口。
生气了，回头让闻九逸猜！
“你奶奶也同意？”她自己奶奶她知道，虽然裹着小脚，但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见多识广。
可小舟的奶奶不一样，她说不定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她怎么会同意小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
“你是不是骗你奶奶了？”
“姐！我没有，我奶奶还见过他，他还来我家里住了几天呢！昨天和姥姥打视频，和她说了好久的话呢。”一说到这个，他就理直气壮，有人撑腰，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什么？他还来你家里住过？别人就没看出什么来？你堂弟堂妹呢？他们也没看出来？”
“他们都知道，刚来那天就知道了。他们还是自己看出来的……他们也很支持我谈恋爱。”
“怎么会呢？”杨秀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着，仿佛他的话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怎么会有人同意这种事？
他堂弟堂妹也就算了，为什么他奶奶都同意了他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不应该让他改掉吗？不应该让他别碰这个恶习吗？
这是不对的呀。
“姐，我奶奶说了，谈恋爱只要不违背道德，不伤害别人，那就可以谈。只要能让自己开心了，那就是一段好感情。”
虽说奶奶让他后果自负，可这也是一种支持，不是吗？
谈恋爱能谈成什么样，往小了说就是两个人的事，好坏都由两个人承担。
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他就谈！
听了他的话，杨秀沉默了，起身默默的收拾着餐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横舟赶紧帮她收拾，生怕慢了一步，姐姐就要生气了。
她也不跟他抢活干，又坐到沙发上：“你把他照片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