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姥姥的这个项链是一节花绳上绑着一个红布小袋子，里面鼓鼓的。
姥姥打开它，拿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是一个金链翡翠坠子。
“这是姥姥给你留的。”她看着翠绿的翡翠，色泽光润，颜色幽绿，一眼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这还是我奶奶的嫁妆呢！当年藏的好，抄家的时候没被发现，这才被留下来。以前我还有不少东西，不过有些没收了，有些丢了，有些我们自己销毁了。”
奶奶眼中流露出一点悲伤，却也只是轻轻笑着：“不过当时姥姥是外嫁女，抄家的时候我有幸躲过一劫，还是给我的孙子们留了一点东西的。”
“姥姥……”
这个翡翠坠子做工精致，金链子上甚至还雕着花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用的。
“谈恋爱得花钱的呀，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小伙子怎么拿出钱谈恋爱嘛，你把这个拿去卖了，应该能卖个十来万。”
这个孙子呀，她是越看越喜欢，人长的好，性子也贴心。
这人啊，都是对比出来的，他的两个孙子从小就混，被自家爸妈宠坏了，从小就欺负自己两个姊妹。
又不听话，对于她这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看着就是闹心。
这样下来，人长的乖巧，性子又好，学识还不错的孙子，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水横舟拿着那个链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金链子也光滑，像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
姥姥曾经被抄家，这些都是为数不多留存下来的东西，哪能真的为了谈个恋爱就把它卖了呢？
“姥姥，我表姐和小黎更需要它，表姐肯定是要离婚的，那她离婚了又怎么办？回家了，舅舅舅妈指不定又张罗着给她找亲事，还不如把钱给她，让她在外面缓一阵子。”
“还有小黎，上学也用钱，你说这舅舅舅妈能出多少钱呢？还是你要操心，这个链子留给她们俩吧。”
“瞅你操心的！”姥姥笑着看他，干枯又略带扭曲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娃娃，这些哪是你来操心的？姥姥给你，你就收着。你既然找了个男朋友，那你也是要花钱的呀！”
“姥姥，谁说我没有钱？你忘了？我的奖金可多着呢。”
姥姥侧头想了一会，这才记起来学校给了他不少钱，嘴角的笑容放大，笑出声来：“哎呀，我给忘了！咱们小舟多厉害，不过这钱你存着，以后总有用得上的事。”
“那奶奶，还不如留着链子，以后总有用得上的呢！”水横舟从奶奶手中拿过链子，又给她放进她的那个小布兜里，刚要还回去，就被姥姥拿过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小舟存着。”
水横舟感受着自己脖子上沉甸甸的链子，笑了笑，拍拍胸口：“那行，我收着！”
“哎！这才乖嘛，走，扶姥姥回屋子！”
姥姥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弯着腰向屋里走去，刚到堂屋门口，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的杨帆。
“嗯？奶奶，哥？”他忙里抽空的抬了一下眼睛，又侧着身子打游戏，“你们谈完了？奶奶，他告诉你他喜欢男人了不？”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睡？你们学校不是说假期要补课吗？你明天不上学？”姥姥佯装恼怒的看着他，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水横舟的脖子，怕他闹。
“奶奶你说嘛，他告诉你了没？”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事你做主吗？”水横舟就讨厌他，今天在客厅当着他爸妈的面没说他，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见他阴阳怪气，就没忍住呛他。
“哎呀，我知道了后给姑姑他们说一声嘛，这不是怕你开不了口吗？”他的腰弯着，随着游戏里的打斗往旁边侧身，都快趴到中间的桌子上去了。
“你管这么多，你要喜欢管，劝劝你爸妈让你姐离婚，你坐这多管闲事！”姥姥不悦的声音传过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了一下脚。
站着不动脚太疼了，带动的她的整个腰都在疼，身体一难受，她脾气就不好。
见状，水横舟也顾不得和他分胜负了，在姥姥面前蹲下身子，背着她上楼。
杨帆看着他们的背影，眼轱辘转转，看着自己手机屏幕碎花的样子，略带激动的对着手机说：“狗子哥你等着，我早晚能换上新手机！”
……
水横舟打来一盆热水，姥姥坐在床边等他，旁边是她脱下来的鞋袜。
小小的，半个巴掌大。
她的脚还藏在宽大的裤腿下看不见，水横舟记起小时候被吓哭的样子，那时候他也就四五岁，他哭着往他妈妈后面躲。
后来姥姥就没有在他面前洗过脚了，他也没见过姥姥的脚。
也是这两年，他上大学之后本来就去不了舅舅家一次，每次能来这里，都是抢着给她洗个脚。
他还是怕她的脚。
一看就疼。
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脚蔓延着他的小腿，扭曲一样的疼痛。
姥姥得多疼啊。
“姥姥，我给他打个电话，你见见他好不好？”把姥姥的脚放进盆里，他倒弄着手机，手指在闻九逸的头像上踌躇着。
“好，姥姥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我孙子迷成这个样子。”
得到姥姥的准话，水横舟笑容放大，立刻坐在她旁边，拨通了闻九逸的电话。
只是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发梢还在滴着水。
他周边的灯光很是柔和，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立体英俊，眼睫毛在他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看的让人怦然心动。
水横舟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刚刚的气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好像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看到他这个人了，总是会不自觉的笑着。
“小美……小舟？这位是？”那边的人也激动，骚话刚到嘴边，猛一转眼就看到旁边笑咪咪坐着的一位老奶奶。
他没有见过……等一下，小美人是不是说过他要去看他姥姥？
“小舟，这是外婆吧？”他赶紧用毛巾糊弄了两下头发，身体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带着参加宴会的那一套体面，力求给人留下好印象。
“是啊，这是我姥姥。”水横舟抱着姥姥的肩膀，笑着介绍，“姥姥，这就是跟我谈对象的那个人，他叫闻九逸。”
谈对象？！
他说他在谈对象！！
闻九逸的背挺得更直了，面上严肃带着讨好：“姥姥好，我是闻九逸。”
“你好啊小伙子。”她从水横舟手中拿过手机，松开水横舟的手，“手机给姥姥，姥姥跟他谈谈。”
“哦。”水横舟乖乖给她，又给闻九逸使了一个眼色，乖乖的蹲在姥姥面前给她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