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水任俊兄妹俩在小区附近等成了狗，袋子里一堆瓜子皮，还得防着家里人出来瞧见他们。
眼看着水横舟回来了，两人跟特务接头一样一左一右架住了他：“我去，宝贝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躲得不敢出来！”
“辛苦你们了。”水横舟满脸感动，恨不得涕洒当场！
“滚滚滚！装的也不像一点。”水任俊就看不惯他这样，好好漂亮一个人，非得这样不着调，硬生生破坏了那么多美感。
不知道安静的当个美男子的，欠收拾。
几人打打闹闹回了屋，客厅里只有被赶出来睡沙发的水建民兄弟俩，现在东一个西一个的坐在两头吸烟。见到他们进来，不约而同的暗灭了烟，又重新点燃一个。
客厅里烟雾缭绕，灰蒙蒙的，也不知道开窗通风一下。
“爸，叔，你俩还没睡呢？”水横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已经浮现了乖巧的笑容。
水建民看他这个样子，烟抽的更厉害了：“你奶奶刚说要出去走走，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他转头看着水任俊两人，眼中带着询问。
那两人摇头，毕竟他们都怕遇上家里人，到时候问他小舟去哪里了，他们怎么回答？小偷似的躲到一旁，生怕让人逮着。
“要不我出去找找吧，太晚了，奶奶一个人出去……你们怎么没跟着啊？”
“她说出去走走，也没让人跟着……要不任俊你和小舟出去找找，这时间也晚了。”水建民抽完一支，打开烟盒，里面已经空了，“你回来再给我带两盒回来。”
“爸，你今天抽了……”
“哎呀！你买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他语气里都是不耐烦，水横舟直觉是自己的事让他心烦了，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行。”被他老爸一吼，水横舟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总觉得他们都知道了，心里虚的不行。
两人出去找奶奶，一路沿着人行道走，他奶奶在夏天的时候会出来走走，吹吹风。只是她九点之前都会准时回来，现在都快12点了，怎么还没有回家？
两人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每隔十分钟给家里打个电话，奶奶还是没有回家。
他们渐渐慌张起来，奶奶年纪大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出门也不带手机，现在想要联系一下都没有办法。
“小舟，你说奶奶她去了什么地方？她平常不会乱走啊，即便去了什么地方也会跟我们说。怎么会这样呢？”
“不会被谁家叫走了吧？那也不可能啊，要是叫走了肯定会给我爸他们打电话，再说奶奶在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熟的人啊。”
“找，找找找！我就不信一小老太能跑哪里去！”水任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偏硬的头发一下子成了鸡窝。
“行，要不咱们分开……等一下，那个是不是奶奶？”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小湖边。
实在是太晚了，小县城的12点寂静无声，就是夏天的蝉鸣也没有几声。
水任俊看着遥遥坐在长椅上的老太太，笑着叹气：“看这老太，挺让人操心的！赶紧带她回去，本来他老人家就觉少，现在熬夜到12点，估计都没几个小时可以睡了。”
说完，看着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水横舟，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怎么了？”
水横舟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腿都软了：“我……我刚才和闻九逸，就是在奶奶坐的那个椅子上约会。”
“嗯？”水任俊看看佝偻着身体的老太，再看看这个脚步虚浮的弟弟，慢慢张大了嘴巴……事大了！
“让奶奶见着了？”他俩的声音，一个比一个虚。
“八成……九成……一定！”
“那你倒是上去叫她呀。”
“我不敢，你去。”
“你不敢，我怎么敢？奶奶平常最疼你，你上去说，她一定不舍得骂你。”水任俊话说的大义凛然，手底下却在推着水横舟，像是想让他去赴死，要不就是去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事是我做的，你又没做，奶奶肯定不骂你。”
“你放屁！奶奶又不是傻子，她肯定知道我替你瞒着。”
“说不定是傻子呢……要不咱俩一起去？”他还是不敢，奶奶是真的不骂他，她只会用慈祥的略带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光是面对着那个眼神，他就已经败的丢盔弃甲了。
犹犹豫豫了好半天，两个人你戳戳我，我戳戳你的靠近了老太太。
走近一看，小老太双手塞在腿缝里，背弓着，抬头看着月亮，周身满是孤寂。
水横舟忽然在心里漫出一股愧疚，他从开头就在极力否认着他和闻九逸的事。但是今天约会的时候，他们没说两句话就亲一嘴，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别人随便瞄一眼就知道他们俩之间有问题。
踌躇了好半晌，水横舟才走到奶奶腿边，蹲下手搭在她的膝盖上看着她：“奶奶。”
奶奶像是眯了一下被人叫醒一样，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扭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奶奶……”
奶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显得眼角的皱纹更加的深。她干枯的手摸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摸着他的脸蛋。
“奶奶……”
奶奶眨巴了一下眼睛，泪水突然滚出来，砸在她深色的裤子上，晕开更深的颜色：“小舟，你咋骗奶奶呢？”
“奶奶。”一句话，水横舟两腮发酸，喉咙哽咽，眼泪也跟着出来。连日以来，他一直梗着脖子不承认，他们质问一句，他就否认一句。
可是他心里清楚，他在骗她们。奶奶是几人中最相信他的那一个，可他无差别的，把他们都骗了。
水任俊看着抱在一起哭的祖孙俩，尴尬不已，摸着鼻子走远了一些，把空间留给他俩，让他们说。
看着水任俊走远了，奶奶双手捧起水横舟的脸，手擦着他的泪水：“你妈说你和男人谈对象，原来是真的在谈对象吗？”
水横舟嘴巴嗫嚅两下，把头埋进了奶奶的怀里：“奶奶，对不起，我骗了你。”
“所以你真的和闻九逸那个小伙谈对象？”这句话奶奶说的很平静，虽然他们在吵起来的时候，她一直帮着小舟说话，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她不确定小舟是不是真的和一个男人谈对象。
今晚她眼看着小舟母子俩和好，心里也高兴。再说房子里人多，她两个儿子又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乌烟瘴气的，心里憋不住就出来走走了。
小湖边是他们平常就散步的地方，慢慢走到这里，她就看到她的孙子在和闻九逸那个小伙子亲嘴。
她知道了，她的儿媳妇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两个男人，怎么就能谈对象呢？这咋成呢？”
“奶奶，我喜欢他，我想和他谈对象。奶奶，我……我是认真的。”
奶奶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