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远远看见白少桦站在军车旁，赶紧低头整理额前的头发。
村里人多，本想坐公交，结果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下一班车。村支书立刻跑到供销社又买了两桶柴油，让沈言开拖拉机进城。
沈言不会开大车，却对拖拉机情有独钟。他一路把拖拉机开得飞快，一个半小时就抵达市区。大家头发都被吹得凌乱不堪，脸上沾满了尘土。
“别担心，我来帮你。”董桂红一边给女儿梳头，一边用帕子替她擦脸，“瞧，头发扎得紧实着呢，没乱。”
白少桦听到拖拉机声，扭头一看，立刻笑逐颜开，快步迎了上去。
“小舅子！”
白少桦冲着兴奋的沈言微微一笑，走到车后，“娇娇，爸、妈、哥、嫂子，你们都来了。”
董桂红转过身，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少桦，看见你了，等了好久了吧？”
“没多久。”白少桦跟在妻子身后。沈娇娇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急声道：“我自己能下来。”
白少桦贴近她，调侃道：“我也没说要抱你下来。”
沈娇娇淡淡瞥他一眼，双手抓着扶手，踩着拖拉机驾驶座旁的踏板稳稳落地。
下车后，只见眼前的男人一身军装，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精神饱满。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整理耳边的碎发。
白少桦站在沈娇娇身旁，目光牢牢锁定她，“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
“小声点。”沈娇娇环顾四周，嘴角禁不住上扬，掩不住笑意，“证书拿到了吗？”
白少桦拍了拍口袋，道：“我是来看你的，可我居然忘了带。”
“什么？”沈娇娇下意识摸向口袋，触碰到那张证书，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男人，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笑什么？”
“你真可爱，我说我忘带证件了，你怎么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来？”白少桦也从口袋里掏出证书。
“本来我还想让你生气，说我怎么这么粗心，然后我再把证件拿出来，问你是不是被骗了？就是逗你玩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忘带呢？可你的反应让我接不下去了。”
沈娇娇被他的话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眼中的笑意更浓：“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白少桦用证书遮住脸，小声说：“和你在一起，人就容易变得幼稚。”
“别在大街上离我这么近。”沈娇娇从他手中接过证书，说：“你拿它挡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在搞什么呢。”
白少桦装傻：“挡着脸就代表在做什么？做什么？别人又看不见。”
“你……”沈娇娇耳朵红了，瞪着他：“你真是……”
“娇娇！进来吧？”幸亏母亲适时地叫她，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家伙，和他在一起，总是让她脸红心跳。
“快进来吧。”
沈娇娇率先迈步向前。
白少桦望着妻子转身小跑，辫子轻轻摇曳，白衬衫被风吹起，贴在腰间，勾勒出她曼妙的腰线。他抬头看向红笔书写的“民政三局”四个字。
心里暗想，总算熬过来了。
沈娇娇刚走到车前，军车后座车门忽然打开，白少桦的父亲走了下来，惊讶道：“爸，您也来了？”
“哎呀，公公婆婆，您也来了啊？”沈娇娇惊喜道。
白长威笑眯眯地说：“娇娇，又见到公公婆婆了，刚才我正好和少桦在一起，他就让我陪他一起来。”
白少桦瞥了父亲一眼，给他留了面子，没再多说什么。
沈季候和村干部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寒暄，随后一行人一同向民政局走去。
到了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查验了两人的证件，指着沈娇娇的证书说镇上的公章不见了。
村支书赶忙向工作人员解释，按照事先的约定，但工作人员表示这属于违规操作，没有先例，必须经过镇上盖章才合规。
白少桦刚想开口，村支书和村干部们便亮出公章和一沓证件，对工作人员说：“孩子是军人，马上要回部队，时间紧迫。
所以我们才这么急，您就给办了吧，有什么问题，我是村支书，您直接来找我。”
“我是村长，有什么问题找我。”
“我们都是村干部，愿意担保，有问题直接进村找我们。”
工作人员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只好回去请示领导。
民政局领导走出来，瞧了瞧众人焦急的神情，又看了看手中的另一张证书，最后笑着点了点头，“跟我来。”
沈家和村官们这才松了口气，笑了。
沈娇娇身为沈家村的一员，看到村支书和村干部首次抛开私利，真心实意为村民奔波，也笑了。
白少桦与父亲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看出满意的神色，他退后两步，“其实你根本不必来。”
白长威催促道：“快领证。”
五分钟后，白少桦和沈娇娇顺利领到结婚证。
两人手捧着这张象征婚姻的证书，眼中都泛着笑意，一会儿看看自己的，一会儿看看对方的。越看对方，脸上的笑容越是藏不住。
“来之不易啊。”沈娇娇回想起这几天的艰辛，由衷地感慨。
她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折好，放入亲手缝制的小布袋中，“这可是你想要的，不许弄丢。”
白少桦反复端详手中的结婚证，突然将其撕成碎片。沈娇娇大惊，连忙阻拦：“你干什么撕掉！”
“从今天起，白少桦就是沈娇娇的，我对沈娇娇绝无二心，领了结婚证后，这东西除了离婚，对我毫无用处。至于离婚，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白少桦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沈娇娇被他的认真打动，心中的犹豫在刚刚领证后彻底消散。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结婚证，“那我也撕掉？”
白少桦微笑着摇头，“你留着吧，这是你的。”
沈娇娇想了想，又说：“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你可别撕掉。”白少桦从妻子手中接过小布袋，收好，“以后我们买房、坐火车、住酒店，说不定都会被查，得留一份。
否则就不能住一起，睡不同的房间，硬要住一起，就像耍流氓，会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