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已经给了嫂子二十元,如果今天再消费,她的积蓄就要减半了。但此刻,沈娇娇更关心的是嫂子突然变得如此大方的原因。
“别这么看着我,”王玉娟有些不自在,“我和村里人不一样,我想先给你们一些小恩小惠,然后再从少桦家捞点好处。”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略显尴尬,“我刚从娘家回来就被骂了一顿,现在头脑清醒多了。”
“你被骂了?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还会被骂?”董桂红焦急地看向儿子,“江河,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沈江河一脸茫然:“我睡着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妈,您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王玉娟放下杯子,开始叙述回娘家的经历。
今天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娘家。中午时分,工人们都下班吃饭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像电影明星一样走进了职工大院。
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看,好像看到了奇迹一样。还没到家门口,我就已经暗自高兴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回娘家,还能享受到作为嫂子的荣耀。
一进屋,全家人看到我带回的东西,惊讶得差点把手里的碗筷都掉了。当我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时,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简直能塞进一个拳头!
嫂子立刻热情地为我们准备了糖水,还特别为岑云做了一杯麦芽奶。这种待遇以前可没有过,就算有,也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嫂子怎么可能这么主动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满足,当场就让嫂子给我泡了一杯麦芽奶。我一边喝着,一边谈论着嫂子的订婚事宜和家里的琐事。每顿饭,婆婆和嫂子都争相叫我一起吃,分享他们的美食。
全家人听了都非常高兴,立刻拿着肉票去食堂加了两道菜,和我们一起坐下来享用丰盛的午餐。米饭已经盛好了,嫂子还不断地往我们碗里夹肉,让我们多吃点。
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舒适和受重视过。我心里明白,嫂子并不是势利眼。她觉得作为嫂子,应该为家人着想。
她懂得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如何把好东西带回家,而不是像一头只知道吃白食的狼。
收拾东西的时候,家人觉得东西太多,让我拿一半回去。他们说城里买东西方便,而乡下不方便,应该带回去给公婆补补身子。
然后江河今天竟然开了口,感谢父母、哥哥、嫂子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他都记在心里。
听到这话,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河身上,彼此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以前他们也很亲近,但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毕竟江河以前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善言辞。
妈妈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么多年都没往娘家带过啥东西,现在却斤斤计较你妹妹的嫁妆。你这是嫉妒她嫁了个好人家吗?
村里人都看着你巴结着送东西,想攀高枝,实际上呢?你就想着怎么省钱,连你婆婆的钱都想省,真是娶了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倒霉!”
妈妈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默。
她愣在原地,好像被雷击中一样。是啊,她一直想的不就是让家里的钱别外流吗?
爸爸恨铁不成钢地说:“给了你一万块钱,你却不知道怎么花,整天就盯着眼前的小利益。”
嫂子也忍不住发话了:“就算娇娇没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你也不能拦着你婆婆给她准备嫁妆啊。我关心你,想让家庭和睦,结果却把你惯成了一个傻子。你就不怕遭人恨吗?”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她终于明白了家人为什么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是啊,娇娇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包容娇娇,可现在看来,真正包容她的是家人啊。
王玉娟泪流满面地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说:“妈,以后娇娇想要什么就给她买吧。”
全家人都沉默了,原本焦急的董桂红也平静下来叹了口气然后笑了。
沈娇娇则默默地笑了笑不想让家里的气氛变得太尴尬:“嫂子你这双鞋真好看需要鞋票吗?还有这针线票是哪儿来的呀?”
“这次买鞋没要票呢皮凉鞋是嫂子厂里的产品。针线票是嫂子给我的。”王玉娟回答道。
被全家人轮番“轰炸”之后她愣在原地至少有半个小时之久。坐在家里的单人沙发上她仿佛失去了听觉直到江河醒来才回过神来。家人的话她都记在了心里但她更害怕的是如果娇娇真的被她惹恼了单凭脑子好使恐怕也难以挽回局面了。
看着村支书行色匆匆的样子,便知白家绝非等闲之辈。这下江河找人可算是有着落了,说不定还有大批人挤破头想嫁入这样的好人家呢。
毕竟结婚可是人生头等大事,她太了解自己妹妹了,只要这次她肯下血本,让妹妹铭记在心,那她在沈家的地位可就稳如泰山了。未来可就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儿,她立马开始筹钱和准备各种票据添置物品。当时进城时她们手头并不宽裕。
但家人们见她如此上心,也都愿意伸出援手。
嫂子还热心地给她出谋划策,告诉她哪些东西最适合当嫁妆,还提醒她要买大家都喜欢的热门货。
看到娇娇脚上的布鞋底都磨薄了,她当机立断决定买新鞋。嫂子正好有工厂内部的皮凉鞋购买渠道,就慷慨地把票据给了她,还亲自带她去买。
买完皮凉鞋后,她们又兴冲冲地去了百货商店,选购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沈娇娇记得自己不需要票据,心里琢磨着等进城后给白少桦也买一双,“嫂子,咱俩脚差不多大,我就买一双吧。咱们一人一双,剩下的钱你可以留着自己用。”
“我成天在乡下忙农活,哪有机会穿这么好的鞋?这都是专门买给你的。”王玉娟一边说着,一边把两双鞋上的包装纸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