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将去接机,向晚颇有些心神不宁。
两人走到顾钰的房间门口,顾泽像是看穿了向晚的担忧,直接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
向晚回过神来,却摇摇头说:“这可是赵管家都得不到的机会,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顾泽微微蹙眉:“你不要和赵管家比较。我说过了,她做的事情和说的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可是赵管家将我看做眼中钉,我又不能避开她。而且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
即便是顾泽已经知道向晚想问什么,但是话题已经到了这里,他还是默许向晚继续说下去。
向晚便问:“似乎很多人对于赵管家的评价也并不好,甚至她还打其他人。那为什么,顾家要留这样的一个管家?据我所知,顾家一直都很看重声誉的。”
她说话不疾不徐,似乎真的是表达自己的好奇而已。
可是偏偏每句话衔接很快,顾泽甚至找不到一个打断的点。
等向晚说完,顾泽十分严肃道:“向晚,我之前说过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的定义,在顾家或许就是,不要对这些事问太多。
向晚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明白顾泽此刻说话的未尽之意,当即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顾先生,是我逾越了。”
但是向晚很清楚,顾泽不愿意回答恰恰表明自己再一次问到了问题的核心。
顾家是忌惮赵管家的。
而除了赵家人知道些许关于当年的事、或是其他恶行,还有什么把柄会让顾家如此忌惮呢?
向晚认为自己之前想的是对的,赵管家的确是自己的一个突破口。
但是同样的伎俩,向晚之前已经用过两三次。
现在让顾家的人再厌恶赵管家,也无法改变赵管家还是会在顾家为所欲为的事实。
向晚还需要另一个突破口。
在敲响小少爷房门之前,向晚又想到刚才的话题,于是转过来对顾泽说:“顾大少,我刚刚提到自己要重新考虑住家的问题,只是我一时的玩笑,其实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不住家?”顾泽琪是知道你主要说什么,但这会儿还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气氛顿时变得和谐许多。
向晚也笑:“决定住家。”
“这件事,可是从我当小少爷家教的第三天他就跟我提出来的,提了这么多次我都已经答应了,如果再反悔,我想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向晚说明自己的理由,又对顾泽微微一笑,那笑容摄人心魄。
顾泽有一瞬间的出神,而后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敲了敲门。
顾钰虽然对于父亲主动邀约不太习惯,但听说是去接爷爷,整个人都变得兴高采烈,飞速的换好衣服出门。
“那小叔呢?今天就把小叔自己留在家?”
顾钰显然是不太放心让生病的顾洵自己在家。
顾泽则说:“他的身体还比较虚弱,要在家休息几天,不过人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别担心。”
顾钰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如果家里没有那个可怕的女人,我倒也并不是不放心……”
他说的就是赵流芳。
向晚都已经明白过来了,一旁的顾泽却突然呵斥道:“顾钰,不要总是胡说八道!”
平时这会儿,小少爷已经装作乖巧不吭声了,可今天却不知道是触碰到哪片逆鳞,突然梗着脖子对顾泽说:“爸,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最清楚,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那个女人千方百计想成为你老婆吗?!”
“顾钰!”
顾泽声音很大,又带着浓重的怒气,显然是气急。
顾钰摇摇头不再说话。
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父亲和小叔却好像一直都在回避这个话题……
顾钰十分不理解!
他们一个在副驾驶座,一个在后座,两人都没有看对方,反而是选择看向窗外的风景。
好在还有向晚。
虽然向晚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打圆场:“好了,去接爷爷的路上就不要生气了,顾钰。”
“今天算是给你放一天假,不用上课,难道这还不开心吗?”
顾钰嘟嘟嘴。
不用上课当然开心,但是每次说到赵管家的事,父亲和小叔都是这种态度,让他十分不满。
过了会儿,小少爷又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和向晚聊天。
“小叔昨天检查到底是怎么了?我还不知道!”
“他没事的,只是低血糖,这几天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行。”
向晚揉揉顾钰的手,示意他放平心态,不要再生气。
顾泽一路沉默不说话。
车子接近机场的时候,顾泽接了个电话。
“就快到了,您在机场稍安勿躁。”
“我们大概还要五分钟。”
“今天没有人在公司。晚点把您送回去,我就去公司看着。”
电话那边就是顾家老爷子。
向晚虽然听不到电话那边说话的内容,可是却能推断出他说话的口吻。
一定是深沉而具有压迫感。
也是这样的人,作为顾家的管事人,也就是他当年害死了向晚的父亲……
向晚走神了。
一直到下了车,向晚才确切地意识到自己就快要见到杀父仇人。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顾泽带着顾钰往前走,回过头来猛地发现向晚情绪不对劲,但也无暇思考。
他只是说:“向晚,别走丢了。”
向晚打起精神,跟在两人身后迈动自己的脚步,可是随着接近机场大厅,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告诉自己,就算老爷子在她面前也认不出的。
这些年向晚的变化很大,就连向母有时候见到她,都会认不出来。
而且顾家老爷子作为一个作恶多端、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己动手?
向晚忽然庆幸,自己和父亲长相不太相似。
可是全部的心理准备,在向晚看到老爷子的那一瞬间,还是差点崩溃。
顾家老爷子,说是老爷子,其实也就六十多。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用了太多心力,头发花白,走起路来一只手也忍不住地颤抖。
向晚观察到这个细节,讽刺地想,或许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