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晚开始变卖苏家的产业,不过,她还是给自己和家人留了一条后路。
她把父母为她准备的嫁妆,以极低的价格或转让或变卖给了孟博阳。
孟博阳明白她的意思,动作迅速地处理完了这些事。
苏念晚召集了家中所有的丫鬟嬷嬷以及家丁护院,分别发放了银两,烧毁了卖身契,让他们各自寻找生路。
当大部分的人都走了以后,偌大的镇国将军府,变得有些空旷。
院子没有人打扫了,落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随着微风又轻轻的卷起。
苏念晚站在树下,一片叶子飘落在她的脚边,让她的心头莫名地涌上了一阵凄凉。
“大小姐。”
内管事拿着扫把走了过来,开始认真地清扫庭院。
“您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苏念晚望向内管事,她第一次发现,在她印象中精明能干的管家,两鬓竟然也有了白发。
内管事停下了手里的活,笑道:“外边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大小姐,您回房去休息吧。这儿我来打扫。”
“您不走吗?”
“走?大小姐,您说老奴能走去哪里呢?”内管事眺望阴沉的天空,沉沉地叹了口气,“老奴在镇国将军府当差已经二十四年了,这里就是老奴的家呀。”
“对不起,是我和哥哥没用,不能保住这个家。”
“不,大小姐,您和世子已经很能干了。其实,老奴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遣散家中的人。”
“既然如此,那您……”
“我和老徐已经商量好了,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俩呀……就守着你和世子。是生是死,都可以。”
苏念晚很感激两位内外管事,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心里,也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她也了解,他们两个离开了镇国将军府,的确再也没有亲人了。他们年纪大了,能去哪里呢?
“好,那以后,我们有粥喝粥,有饭吃饭。”
“好嘞。”内管事乐呵呵地笑着,拿着扫把又开始打扫起来。
羽墨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嘴巴里还在骂骂咧咧。
“怎么了?”苏念晚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羽墨怒气难消,说道:“郡主,江辰那家伙也不知道钻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我就差把京城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他。”
苏念晚的神色不禁黯淡下来。
已经整整两天了,都没有江辰的消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郡主,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看到镇国将军府失势,所以卷铺盖跑路了?”
羽墨一直都看不起江辰纨绔的模样,觉得他人品低劣,性格狂妄。
“若真的那样……倒也好了……”
好歹,他能留住一条命。
翌日傍晚,苏沉砚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哥,”苏念晚迎上去,接过他解下来的斗篷,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让青浅去给你做点儿吃的。现在府里的厨子都走了,你将就着吃一点儿吧。”
“没关系。”苏沉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问道,“家里还剩下几个人?”
“内外管事,青浅和羽墨,还有就是你跟我了。”
“江辰没回来?”苏沉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苏念晚轻轻摇了摇头。
苏沉砚的眉头紧锁,思忖片刻,说道:“暂时先不管。晚晚,你马上让青浅收拾一些换洗衣裳,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就走。”
“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要面临离开时,苏念晚还是有些不舍。
毕竟,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呀。“哥,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爹娘汇合。”
苏念晚浑身一怔,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你说……爹和娘?”
“嗯。”苏沉砚坚定的点了点头,他放下杯子走到苏念晚的面前,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晚晚,我们离开京城之后去找爹娘。找个安静的小镇,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到了那儿,没有人会认得我们。我不再是你的哥哥,让爹娘做主,挑个良辰吉日,我们就成亲,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苏念晚的眼泪在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爹娘没有死?”
“自从我接到爹阵亡,娘殉情的消息,我就一直不愿意相信。以爹的实力和娘的精湛医术,他们绝对不会死于一场简单的剿匪。所以,我暗中派人调查。”
“蒋忠泄露排兵布阵图,导致全军覆没,他还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了爹的身上。这种事,如果没有皇上的暗中授意,他绝对不敢这么做。”
“爹也是看清了局势,就算他回到京城,这样的陷害也会不断地发生。凌子旭想要清除苏家在朝廷的势力越来越明显。他已经不值得我们再替他卖命了。”
苏沉砚的这番话,苏念晚很容易理解。
她的心里也清楚,凌子旭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所以,爹娘将计就计,来了一个金蝉脱壳?”
“没错。凌子旭剥夺了我的官职,很快,就会要我的命。我们要在他的圣旨到达之前离开京城,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晚晚,我已经和爹娘取得了联络,咱们尽快出发,去和他们汇合。”
苏念晚激动得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最心心念念的人依然还平安,这就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未来的日子就算没有了荣华富贵,可是能够和父母在一起,能够嫁给苏沉砚为妻,余生就足够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能亲手杀了柳宗杰。
苏念晚给苏沉砚准备了一些饭菜,她回房和青浅一起收拾东西。
“青浅,你真的不要留在京城另谋生路吗?你跟着我,以后怕是要吃苦……”
“大小姐,你别不要奴婢。”青浅一听就慌了,急忙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奴婢以后不贪吃了……每顿就只吃一碗饭……不,一小碗……”
苏念晚哭笑不得。
“倒也不至于让你吃不饱,只是,你再也吃不到京城的水晶糕了……”
“那就不吃了,反正奴婢吃腻了。奴婢只想跟大小姐在一起。”
苏念晚扶起青浅,为她擦掉了眼泪,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