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再提出异议呢？
就连邹鹏也只能认栽，毕竟，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凌子旭。
苏沉砚回头去牵自己的马，他从邹鹏身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向对方投去了凌冽的目光。
“哥，你没事吧？”苏念晚低声问道。
“没事。”
苏沉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一行人在邹鹏带来的人马的开道指路下，风风光光的进了城。
城内街道两边聚集了围观的百姓，苏念晚不经意的扫视，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遥远的脸。
她浑身一颤。
她没想到，进城第一天就会见到让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
柳宗杰，这个人渣败类。
他被发配到通州这么久，怎么还没死？
苏沉砚发现苏念晚握着马绳的手指关节凸起，脸色也有些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也看到了柳宗杰。
柳宗杰已经没有了昔日在京城时的意气风发。
如今的他，被淹没在众多普通百姓之中，穿着陈旧的长衫，发丝略显凌乱，眉宇之间皆是疲惫之色。
仪仗队到了府衙门口，通州知府立即将凌子旭迎入了府衙的后院厢房。
凌子旭只是简单地稍作休息，便一一召见大小官员，仔细询问通州地界的各种情况。
随后，凌子旭花了两天时间，在苏沉砚的协助之下查看了官府各项账本，发现有许多的合法税收，都被邹鹏纳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真是岂有此理。”凌子旭忍无可忍地将账本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骂道，“他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朝廷奈何不了他吗？”
“邹鹏战功赫赫，他现在虽然远离京城，不过，名望和声誉皆在，皇上又对他委以重任，也难怪他会得意忘形。”
苏沉砚看着账本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道：“想要铲除他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王爷往后还要多费心才是。”
凌子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沉砚，你是打算回京了吗？”
“王爷已经安全到达通州，臣的任务也已完成，京中事务繁多，也是时候回去了。”
其实苏沉砚是担心苏念晚又会和柳宗杰纠缠在一起。
“但是……沉砚，你看到了，本王一个人无法应付。你能不能多留一段时间，待局势稳定再做打算？”
苏沉砚当然清楚凌子旭的顾虑。
进城那天，如果不是有他挺身而出，凌子旭肯定就被邹鹏拒之门外羞辱了。
“本王也知道，让你陪着本王彻底清除邹鹏的势力强人所难了，但是至少……咱们把萃香苑的事搞清楚再说。那个带着面具的童大爷武艺高强，你不在……本王担心会让他逍遥法外。”
苏沉砚想起了那一家被百姓痛恨，逼得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青楼。
他骨子里的正义感和责任心，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好。”
苏沉砚答应下来，凌子旭大喜。
“明天本王就拨一部分人马给你，你带人去萃香苑搜一搜，本王不信会没有破绽。”
苏沉砚点头应下便离开了凌子旭的房间，走到院子里时发现苏念晚独自一人站在月下发呆。
她瘦弱单薄的身影，让苏沉砚有些心疼。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哥？”苏念晚轻轻叹了口气，“我在想爹娘，还有外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爹和娘相互作伴，他们不会感到孤单的。至于外公……你也知道，他生性无拘无束，洒脱自在，这会儿说不定在哪个酒馆地窖里偷喝陈年佳酿呢。”
“哥，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一家团聚？”
“会的。”苏沉砚柔声说道，“很晚了，回房去休息吧。”
“哥哥晚安。”
苏念晚转身回房，苏沉砚在她的神色之中，看不出丝毫波澜。
难道，再见柳宗杰，她真的无动于衷？
翌日清晨，苏念晚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凌乱嘈杂的脚步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衣服走出去，正好遇到从她门前匆匆而过的冷言。
“发生什么事了？”苏念晚拉住了冷言的胳膊。
“府衙门口……出了大事……”
苏念晚见冷言欲言又止，她也跟着他们一起跑出去。
只见府衙门前偌大的空地上，摆满了年轻女孩的尸体。
衙役们清点数量，竟然有七十四具之多。
她们就像是苏念晚初见小鹂时一样，伤痕累累，衣衫破败。
唯一的区别是，小鹂遇到她活了下来，而她们……已经死了……
苏念晚从未见过那么多的死人，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这个场景给她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围观的百姓之中已经有人冲破了衙役的阻拦，在一具一具年轻女孩是尸体之中穿梭寻找。
“我的妮子呀……娘来迟了呀……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
“女儿，爹对不起你呀，你醒一醒，睁开眼睛再看看爹吧……”
哀嚎声顿时此起彼伏，响彻了半条街，令人闻之动容。
“他们简直是毫无人性。”
凌子旭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中间，看着那些抱着女儿尸体痛哭的父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你们官府是怎么做事的？我女儿失踪了半年，你们一再保证会找到她，结果呢？”
“就是，分明是你们官匪勾结，到底朝廷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被怒火燃烧了理智的人将阻拦他们上前的衙役打翻，准备冲进府衙泄愤。
知府见状立刻就慌了神，也顾不上凌子旭还在场，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关门……快关门……”
“不准关。”
凌子旭冲回到府衙门口，对着众多伤心欲绝的百姓拱手作揖。
“本王能理解你们的愤怒和伤心，这是朝廷的失职，所有参与办案却没有出力的人，都该死。”
“可是……”凌子旭痛心疾首道，“你们现在就算打死了他们，凶手还是抓不到。”
“你是什么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女儿就这样白白死了吗？那是人命啊，你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你们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们白死。本王保证捉拿凶手，还你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