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掌,轻轻覆盖在苏念晚的额头上。
苏念晚也是猛然想起,自从她及笄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苏沉砚撒过娇。
她总觉得哥哥看她的眼神里藏着男女之情,这让她感到厌恶和恶心。
可如果他不是她哥哥呢?
“晚晚,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念晚摇摇头,她握住了苏沉砚的手,小心翼翼的包裹着自己的脸颊。
不管他姓苏还是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会变。
那个会背着她上山看日落的少年,永远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哥,我没事。”
“那就好。”苏沉砚总觉得苏念晚有些怪异,他叮嘱了青浅几句便转身走了。
苏念晚吩咐青浅为她准备了沐浴的热水。
她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之中放松下来,这才开始慢慢整理那些破碎而又可怕的记忆。
记忆里,她如愿以偿和柳宗杰定下了婚约,父亲扶持柳宗杰一路平步青云,且顺着他的意愿扶持太子上位。
最后,太子登基没多久,苏家被柳宗杰制造证据陷害通敌叛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她不确定那究竟是噩梦还是重生,如果是重生……
那么根据她的记忆,明天就会收到柳金枝派人送来的赏花请帖。
柳金枝是宰相府的嫡出小姐,是柳宗杰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是一个……心肠歹毒且极度自私的女人。
苏念晚一夜无眠,辗转之中皆是一片猩红,枕边都仿佛能够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翌日清晨,苏念晚坐在梳妆镜前正发呆,管事嬷嬷拿着请帖走了进来。
“大小姐,宰相大人之女柳姑娘送来了请帖,邀请您去城外十里荷塘赏花。”
苏念晚接过请帖凝视了良久。
她终于确定,自己就是重生了。
既然如此,上一世的悲剧,她绝不允许重演。
镇国将军府最后一败涂地,宰相柳文隆可以说是罪魁祸首之一。
那么,若要拯救亲人,就要先下手为强除掉宰相府。
苏念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竟然闪过一道犀利的光。
她垂了垂眼睑,打开了梳妆镜最旁边的抽屉,拿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盒子,用指甲挑出了一些粉末混合在一起,包起来放进了随身的香囊里。
“青浅,替我更衣梳妆。”
“是。”
青浅歪着头看了看苏念晚,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苏念晚出门时遇到了外出办事回来的苏沉砚。
“要出去?”
苏沉砚的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苏念晚却有些心虚。“哥,我出去一趟,我会早些回来的。”
她说完站在原地,好像苏沉砚不点头,她就不敢动。
这让苏沉砚暗暗疑惑。
“早去早回。”
“谢谢哥哥。”苏念晚露出了灿烂的笑意,抱了抱苏沉砚的胳膊。
重来一世,她要补偿每一个曾经被她辜负的人。
苏念晚上了马车,大约半个时辰,她来到了城外宰相府的别院,在两个老嬷嬷的指引下进入内院。
正值盛夏,荷花开得灿烂夺目,一群大家闺秀坐在水上的凉亭里,一边嬉戏一边赏花。
苏念晚的身份原本就尊贵,今天又经过了一番精心梳妆,一袭绣着玉兰的锦缎长裙,简单清雅的发髻,衬托得她整个人仙气飘飘,清丽脱俗,竟将满池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都比了下去。
“郡主来了,快过来坐。”
有人主动将最好的位置让给苏念晚。
“郡主可真不愧是咱们京城第一美人,这模样只怕是西施貂蝉见了都自惭形秽呢。”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苏念晚如众星拱月一般,刚刚坐定就听身边传来了不屑的讥讽。
“只不过是家世好一些罢了,可是在京城,能够进入这个园子的,谁的背景又差了呢?”
“再说了,女人呀,长得再漂亮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要看丈夫和婆家人脸色过活。”
柳金枝讽刺的明目张胆,苏念晚却始终保持着得体从容的微笑。
以前她爱柳宗杰爱到了骨子里,自然而然也爱屋及乌包容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如今……
“这碗酸梅汤不错,”苏念晚浅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了勺子,接过了青浅剥好递上来的莲子。
她将莲子递到了柳金枝的面前,用扇子挡住半边脸,凑到柳金枝耳边,低声说道:“金枝妹妹,我今天来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赏花的。”
柳金枝鄙夷的斜视了苏念晚一眼。“怎么?想见我哥哥?你可真是够放浪的。只可惜呀,今天他是来不了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带来了你最思念的人。”
柳金枝浑身一颤,有些心虚的朝着其他人看了看。
她紧张的捏着帕子,声音更是降到了最低。“你……你没骗我?”
“金枝妹妹,我以前不懂你心里的苦,但是这段日子我被我哥禁足在家,我才知道什么是相思刻骨。”
苏念晚捏了捏柳金枝的手表示理解。
柳金枝与寄宿在宰相府的一个落魄书生沈子博互生情愫。
两人早已经是干柴烈火,恨不得日日厮守了。
可是,身为宰相千金,又岂是沈子博那种白丁能高攀的?
上一世,柳夫人让苏念晚规劝柳金枝,这才引得柳金枝对她记恨。
这一世……
就成全他们。
“你知道就好。”柳金枝恨恨的埋怨道。
“你快去吧。这里我替你招呼着。不过,你们长话短说,可千万别……”
“我知道了,不用你教。”
柳金枝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剩下一众闺秀们各自玩闹。
苏念晚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她暗暗计算着时间,她做了个手势,青浅立刻会意。
“大小姐,少爷吩咐过,让您早些回去。时辰差不多了。”
“是啊,我也要早点回去。”
“那咱们一起走吧。”
众人见柳金枝迟迟未归,也纷纷起身要走。
“也好,咱们路上还有个伴。”苏念晚不反对,“不过既然要走,那总该跟主人家打声招呼。”
“那我们一起去找柳小姐。”
苏念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有意引导着这些大家闺秀来到了后院的厢房,正要举手敲门时,从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隐忍压抑的呻吟。
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快乐,隐约还伴随着男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