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老师他们还有这样的恩怨，贺文钊心里五味杂陈。
“师母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老师，他现在这般情形……我这心里……”马芳擦拭眼泪，继续说道，“你老师现在提拔你到他的位置，郑光明肯定也会对付你的，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师母，”贺文钊听到病房里有咳嗽声传出来，便道，“您回去好好陪陪老师，厂里的事情，我会照看好的。”
马芳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朝贺文钊微微垂首，“郑光明这个人疑心很重，最爱的人是他女儿，这两人你都要提防着点。郑妍出国所需费用巨大，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谢谢师母，”贺文钊朝马芳鞠躬，几秒钟后挺起身子。
他对马芳的怨和恨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最后这一段时间应该是老师最快乐幸福的日子，因为心爱的人陪着他念着他。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的余生在忏悔之中度过。
回到厂里，已经是凌晨了。
想到柳蓉今日平白无故地污蔑小米给他带绿帽子，他就觉得不对。
天刚亮，他就往村委办公室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老许，他还带着一腔的睡意，但是听到贺文钊的声音，立马打起精神，把姜小米表扬了一顿，“诶，要不是小米精明，我们的钱恐怕要被骗光了，文钊啊，你要对小米上心一点，她被你那妈打了不说，还差点惹上官司。”
“官司？怎么回事？”贺文钊没听说过她还搭上了官司。
“是派所出找人来了解情况，说是有小轿车顺路载小米他们回城，结果说是黑车，是个女人给钱的，其实我们大家都琢磨明白，那女人就是你那个妈。”
贺文钊听着心中骇然，竟不想柳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文钊，你还在听吗？”没到回应，老许以为电话挂了，便也准备要挂。
“叔，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就是，和叔别客气，”老许欣然应允，“我们什么关系，你有事情，只管说就是了。”
贺文钊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着外头的天越来越亮，心却蒙上了一层灰。
“早啊，文钊，”郑光明来上班，路过办公室，看到贺文钊一脸疲倦，扬着唇角笑道，“看来你已经解决了劳森先生的石料了。老高果然没看错你，你嫩力不错。”
“郑总，月亮建筑公司的账，是不是该清一清了？”贺文钊想起马芳的话，“另外，我想要查账，你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当然没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郑光明大声应话，“就是这总会计才上任，恐怕要点儿时间整理账目，你且等等再说吧。”
“总会计？郑会计她……”
郑光明摆手，“不是我们家阿妍，是方会计，她爱人。”
“方会计？方棋？”贺文钊第一个反应就觉得郑光明口中的方会计是方棋。
郑光明点头道，“你居然知道是他？看来你对他的能力也很认可？”
“不是，这怎么……”
“你不用质疑他的能力，他是经过考试考进来的，”郑光明一言堵住了贺文钊的怀疑，“你要是不相信，去人事部问问，看看我是不是作弊了。”
贺文钊第一次有种坐在副书记位置上的无力感。
同时也看出来，郑光结党营私，自有一群人为他做事情。
而他却自有山上那一群干苦力的兄弟，弄不好，这一生的力气都要为郑光明出。
“那我等方会计的账目，”贺文钊目光如炬地盯着郑光明，“希望郑总让他快一点，三天够吗？”
“你当做账是干的你那些凿岩开山这么简单的事情吗？”郑光明被盯得有些心虚，语气不禁严厉起来，“你没文化我不怪你，就是希望你用用脑子……”
“不对，”贺文钊打断郑光明对他的轻视，“之前的账目只郑会计做的，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什么还需要三天时间？难道是因为郑会计做的账很混乱，所以才需要整理？”
郑光明：“……”
“小黄，”贺文钊朝门外秘书小黄喊道，“去喊方会计过来，告诉他，和我说说账目的事情。”
“知道了，贺工，”小黄应声而去。
很快，方棋夹着账本过来了。
“贺书记好大的官威啊，”郑光明和方棋对了一样，哼笑道，“这还不是正经的书记，就摆出正书记的架势来了？真叫人可笑。”
“我给贺书记解释……”
“不用了，我自己会看，”贺文钊拒绝了方棋的好意，“不过你可以和我大致说一下情况，尤其是月亮建筑公司的账目。”
“这……”方棋朝郑光明看过去。
几秒钟后，郑光明转身过来，“账，我会去要，你催这么急干什么。”
“几天时间？”
“你非要这么逼着我吗？”
“你运走石料的时候，劳森先生那边，也是这么逼着我的，”贺文钊淡然道，“卖货收钱，是道理。除非这钱进了郑总的口袋。”
“污蔑，纯属污蔑，”郑光明恼羞成怒，“你这样的态度，以后别的建筑公司，怎么会和我们合作？你这是把我们的客人推出去。”
贺文钊无声地笑了笑，“我们厂是什么性质，郑总比我清楚，私下卖石料，已经破了厂子的惯例，您还想继续这么做？”
要不怎么说景阳这位销售经理是个续位的。
开的是国家的岩石，这钱自然也是入国家的口袋。
就拿劳森这笔业务来说，也是上头下来的指示，要不然怎么会赶了几天的通宵。
“行了，别说了，”郑光明眼神阴恻恻地瞥了过来，“你少新官三任三把火的气势出来，就算老高在，也不过如此，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气恼得拂袖而去。
方棋要跟着走，但还不忘指着账本说道，“好好看看，看不懂不要怪我。”
贺文钊看着两人离开才收回目光，打开账本一看，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