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平时自己种菜,会打农药,所以总有一股农药的味道。”
贺文钊解释后,姜小米便知道为什么屋子里也是一股农药的味道了。
听到咳嗽声,贺文钊快步进了西屋,“老师,小米说来看看你。”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姜小米听出高尔的声音有些气短,但是他很开心,“快让小姜进来。”
姜小米走了进去,看到高尔靠在床头,气虚得很,“老师,医生怎么说您的病?”
“医生说我没事,让我回家休息就好,”高尔笑着指一处凳子,“快坐。”
姜小米坐了下来,观察了这件屋子,说不上来的感觉,床靠着的那面墙有一面帘子,帘子在动,又能闻到来自厨房的味道。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去办公室说的么,你看,让小姜见笑了,”高尔指着贺文钊说道,“不懂事啊,文钊。”
姜小米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至于哪里奇怪,无法形容。
单从马芳的态度来说,对丈夫漠不关心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少见,除非两人关系一直不和谐。
其次,高尔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没有外伤。
反过来,有可能是内伤。
为什么医院不配药?
难道是不治之症?
姜小米莫名地担忧起来,坐在这屋子,让她很不舒服。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高尔强撑着精神头,笑着头,“明天再来玩。”
姜小米站了起来,贺文钊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出了门,听到关门声不约而同转头。
这也太冷漠了。
“老师和师母的关系是不是一直都不太好?”
从未听到他们有孩子。
“我也不太清楚,”贺文钊面带愧,“我进厂的时候,老师就对我多加照顾,但是我觉得师母太冷漠了,连老师也不太想亲近,所以那会儿选师傅的时候,我选了郑总。”
事实证明,真是错得离谱。
“回吧,明天来看老师,”贺文钊勾着姜小米的肩头,往宿舍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
“诶……”贺文钊看清楚是郑光明时想打招呼,而他飞快经过,压根没看他们。
“他是去找高老师吗?”这条路好像只通往高家。
“我们去看看。”
两人又转身回去。
郑光明的确是去了高家,依然是马芳开的门。
可家里的灯却没亮起来。
姜小米记吃得出门前给高尔关灯了的,如果是谈事情,为什么不开灯?
“我为什么觉得这不正常呢?”姜小米不得不怀疑到男女感情上来。
马芳对高尔不好,可能是不爱高尔,可能是爱着别的男人。
姜小米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奇怪的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了。
“再等等,”贺文钊浑身紧绷,不相信自己想的这些是真的。
“他不会这么做的,”贺文钊从不质疑郑光明在男女关系上出错。
他有妻子有女儿,兄弟姐妹也很和睦,为什么会来高家?
屋里传出高尔压抑的哭声,这让贺文钊很尴尬。
“等下,”姜小米看到门打开,连忙拉住了他。
郑光明左右看了一眼,快步离开。
他不会是来欺负高尔的吧?
这都多大的岁数了,不至于整得跟小孩子一样欺负来欺负去吧?
“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贺文钊示意她别跟着。
这才进去没一会儿,贺文钊焦急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小米,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不用了……”
姜小米还没来得及迈步,高尔就拒绝了。
她想进去劝说,但看到高尔口吐鲜血,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事,你们别害怕,”高尔从枕头
“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不让送医院,贺文钊更加束手无策了。
“我真的没事,文钊,”高尔强笑道,“和老郑没关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身子不争气。”
“这不可能,老师,你才五十九,年富力强,怎么突然……”贺文钊哽咽住了。
姜小米知道很多病在这个年代是没有办法查清楚的,但是看高尔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
“人总有死的一天,我也不例外,”高尔看得很通透了。
这哪里是得了急病的人的样子。
他一点儿求生本能都没有。
只有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老师倒杯水,”姜小米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撩开帘子去厨房。
提了暖壶,发现是空的。
打开灶台的水罐,也是空的。
夫妻陌路到这个地步,也是可怕。
姜小米往锅里倒了水。
去灶后烧水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瓶子。
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散了开来。
她看到瓶子上面写着‘百草枯‘三个字。
百草枯……
喝了百草枯的人只有后悔的时间,没有后悔的机会。
看高尔的样子,难道是喝了百草枯?
他不像是个会轻生的人啊。
姜小米思虑再三,拿着瓶子走过去,“老师,医院不收您,是不是因为这个?”
这是唯一能判断医生态度的东西。
喝了百草枯,根本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你……这……”高尔没想到姜小米会找到这个瓶子。
“这里面是什么?”
“百草枯。”姜小米回了贺文钊,“喝了这个,洗胃都没有用了,不会一下子就死,会慢慢地拖死。”
“老师你为什么……”
“别问了,文钊,”到了这光景,高尔没否认,心身乏累道,“都是命,和任何人没关系。”
这不难联想到师母马芳。
但是高尔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喝?
“老师,你不能……”贺文钊也知道百草枯的威力,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去北京,那里有最好的医生,你不要担心钱,我有钱,我一定会治好老师的。”
“文钊啊,”高尔喊了一句,又看向姜小米,“你和小姜一定要相亲相爱,她是一个好同志。”
“老高,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好同志,是吗?”
高尔话音未落,马芳气冲冲地迈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