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狼狈

贺文钊带了饭回来,喊姜小米吃饭,她应了一声,继续备课,可想来想去拿于静当典型来上课到底不合适,索性放弃,拿了本上山时带来的书,翻了几页做好备注,然后开始给谭月兰写稿。

贺文钊端着饭盒坐门槛上吃饭,时不时地侧首看她,见她专注,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搅,吃完后去找赵庆。

“找我有事?”赵庆放下饭碗,走了出去。

“陪我巡逻去。”

“巡什么逻?”赵庆不肯去,“咱们厂没有巡逻的规矩,要去你去。”

“陪我聊几句,”贺文钊现在满肚子想找人帮他出主意,想来想去,还是赵庆最合适。

赵庆笑眯眯道,“没搞定?”

“没机会。”

“行,老哥我教你,”赵庆和他媳妇儿打了招呼便和贺文钊出去了。

姜小米写完稿子,揉了揉脖子,发现天色不早了。

她的晚饭……

堂厅没人,厨房没人,水罐上面搁着她的饭盒,拿起来还是暖的。

贺文钊想得周到。

他人呢?

她边吃边往后院看去,不见人影。

应该是去办公室做事去了。

她得把今晚写好的稿子给谭月兰送过去,随便吃了两口,她就拿着信出去,放在办公室边上的信箱里,这样明天送信上来的人就会把信带下去,最晚两天就能到谭月兰手里。

回去的路上,看到贺文钊和赵庆勾肩搭背,鬼鬼祟祟的,看上去像是干坏事。

偷偷跟了一路,没听到两人说什么,但是发现了同平时不太一样的两个人。

“喂!”姜小米往贺文钊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贺文钊一转头,见是姜小米,差点没站稳。

赵庆更是‘妈呀’一句喊了出来,“小米老师,你干什么吓人?”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姜小米笑得停不下来,“是不是干坏事了?”

赵庆吓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老贺是想干坏事来着,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拍了拍贺文钊的肩头,“老贺,你抓住机会,好自为之。”

“老赵,别……别……”贺文钊想抓住赵庆的手,可他直接被甩开了。

赵庆撒丫子赶紧跑,生怕被贺文钊追上。

“这么依依不舍?”姜小米绕着贺文钊走了一圈,“赵厂让你抓住什么机会,还让你好自为之,你们俩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贺文钊浑身冒汗,“小……小米……”

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慢慢说,”姜小米还没见过这样紧张的贺文钊,“不着急。”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贺文钊手心沁汗,“我喜欢一个人……”

“谁?”姜小米的笑容突然僵住,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会笑了,“她是谁?”

“是……是……”贺文钊不敢看她的眼睛,直视赵庆跑走的方向,心里嗷嗷直叫,该死的赵庆,跑那么快,帮他说两句话也好的。

姜小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赵庆渐渐小下去的身影,连忙满是惊疑,“你喜欢赵厂?”

“呃?”贺文钊一怔,“什么?”

“赵厂啊,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赵厂?”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贺文钊连忙否认,“你误会了,小米,我怎么会喜欢赵庆呢?他是个男的……”

“没事的,男的喜欢男的,也挺正常的,我不会看不起你们,”姜小米连忙低下头,不想眼中的浮光被他看到。

曾经,她以为贺文钊是喜欢她的,所以对她那么照顾和偏爱。

谁知道他……他喜欢男的?

“小米,你听我解释……”

“不用和我解释的,”将眼中的湿润憋回去,姜小米抬起头,努力笑得很灿烂,“我这个人思想很开放的,男人喜欢男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

贺文钊急得挠后脑勺,“我不喜欢赵庆,我也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的!”

他想他的每个字都能挤进姜小米的心里去。

“我都说了我不会看不起你!”姜小米的声音比他还大,把贺文钊喊懵了。

“我……我们……”

“回去休息了,”姜小米看了他一眼,自顾先走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得了自恋症,所以才会感觉贺文钊是喜欢她。

贺文钊在关着的门外站了许久,手抬起来又放下,来回几次,彻底没信心了。

晚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和赵庆一路走一路商量怎么和姜小米表白,赵庆说的几个方案都被他否定了。

直到最后,他想请奶奶和许然她们来山上,帮着他一起出主意,谁知道,她就出现在身后了。

看来明天得找老赵说清楚,让老赵出面了。

姜小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回想这一路贺文钊对她的照顾,眼睛不由湿润了。

难怪贺文钊这些年都空窗,不谈对象,原来不是没有合适的女孩子,而是他喜欢男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还由着自己的心慢慢陷下去呢。

她好蠢啊。

这一晚上的床板好像是炙热的烙铁做的,让姜小米怎么也睡着。

而贺文钊也好不到哪里去,坐在门槛上,摸出好就不抽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却发现越抽越愁,便收好剩下的烟,去厨房把糯米酿拿出来,坐在外头的门槛上一口气喝完。

等到酒劲上来,他去门口想敲门又没了说话的勇气。

万一小米把她轰出来怎么办?

万一她以为他耍流氓怎么办?

万一……

脑子里有无数个万一闪过,使得他越来越丧气,回到躺椅上坐下。

“小米,我喜欢你。”他对着空气说话,说了几句就笑了。

这样说出来多简单。

“你喜不喜欢我?”他看着门,自言自语,“我这个样子,你一定不喜欢我吧?”

贺文钊抚过脸上的胡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胡须养了五年,他的思绪也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夏天,他满怀憧憬地走进郑家。

看到书架上照片里的俊男靓女,他落荒而逃,在马路边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那郑家是什么人家,凭什么就看上他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穷小子,原来是看上他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