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心里想着,就听到萧景亭开口吩咐。
“去盯着点,看看镇南侯离开之后,去了哪?又跟谁有什么来往没有?再者,出去的时候顺带着把沈安宁毒杀镇南侯之女的消息,给我散出去,用镇南侯手下人的身份往出散,做的隐蔽点,别让人抓了把柄。”
“可是,沈安宁已经从宫里出来了,这消息散出去,应该也没有多少作用吧?”
“怎么没作用?”
眯着眼睛,萧景亭的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他冷冷一笑,满脸杀意。
“把消息散出去,朝中权贵消息灵通,自然不会信,可那些百姓却未必不会信。沈安宁背靠着沈家,她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沈家,她与萧景宴联姻,今日下聘,更是风光无两,她也代表了萧景宴。她杀了良将之女,那沈家和萧景宴,也就都会受影响。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总归是不好的影响,咱们又不亏?”
就当是给沈安宁和萧景宴添堵了。
凭什么他被罢朝,连上朝议事都不成,他萧景宴却风风光光的下聘,准备着迎娶沈安宁,受百姓恭贺?
他不许。
心里想着,萧景亭继续。
“再者,借了镇南侯的名义,把消息散出去,这笔账就算在镇南侯头上了。镇南侯的确是废物,可他也算是个狠人,他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把他推出去,与萧景宴和沈安宁斗一斗,咱们隔岸观火,准备着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听了萧景亭的话,下人心领神会,他快速拱手。
“殿下睿智,属下拜服。”
“快去吧。”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话音落下,下人也没多耽搁,他很快就离开了。他行动倒也利落,天色才刚刚暗,沈安宁毒杀了祝愿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议论纷纷。
“毒杀镇南侯的女儿?安宁县主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
“王爷今儿刚给她下聘,风风光光的,这大喜的日子,她毒杀良将之女,图什么啊?”
“还不是镇南侯去宫里求皇上,想让祝小姐做战王爷的侧妃,我可听说,皇上那头都答应了,也正因为这,战王爷才起了弥补安宁县主的心思,才把下聘的场面,搞得那么大的,连东西也都又添了不少。”
“真的?”
“应该是真的,我还听说,今儿安宁县主和祝小姐在云来茶馆起了争执,祝小姐离开后没多久,人就没了,这事和安宁县主,大约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祝小姐我也见过,人娇娇软软的,是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这么就没了,也太惨了点。”
“这么说,安宁县主够狠的啊。”
“这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要做主母的人,有几个是不狠的?”
“就是就是,更何况,这放在寻常的权贵之下,就是纳个妾,倒也不碍着什么,可放在战王府里,那里面牵扯的事就多了。安宁县主出身镇国将军府,是不错,可那祝小姐也是将门之女,祝家也是镇守南边的,威名不错。真论以后的位置,保不齐这祝小姐,真有跟安宁县主一争的实力,早点把人除掉了,也算是为以后扫清障碍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镇南侯,一个镇国将军,两家武将怎么可能相融?”
“啧,就是可怜了祝小姐了。”
“安宁县主是个狠人,平时还真瞧不出来。”
“真吓人。”
悠悠之口,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再加上萧景亭的人在后面刻意推动,刻意引导,说沈安宁狠,说沈家非良善之辈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嫌弃沈安宁配不上萧景宴,嫌弃这场婚事的。
谣言四起,甚嚣尘上。
曲行舟和凌知鸢从京外跑马回来,去御丰楼用膳,就听到了这些消息。
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尤其是嘴,都是利的,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祝愿怎么会死,总归两人听不得那些诋毁沈安宁的话。
这种事,沈安宁怎么可能会做?
就算她真要杀了祝愿,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两个人直接开骂。
他们两个,差点把御丰楼给砸了。
要不是还惦记着沈安宁,他们两个还能再对战两个时辰,凌知鸢的小丫鬟一个劲儿的拦着,他们两个才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车,奔着镇国将军府去了。
路上,曲行舟还不痛快呢。
“那些人疯了吧?怎么能传小宁宁毒杀那个什么鬼扯的祝愿的?就她那种货色,也配得上让小宁宁出手?”
“这事古怪,别管事情真假,但消息放出来,肯定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就是有人见不得黑锅底和小宁宁好。”
“树大招风,谁让他们一个是大邺战神,一个是将门医女,都声名在外,有能力有背景呢?优秀的人,就是要承受更多,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尤其战王爷离那个位置那么近,如今京中不太平,有点风吹草动,想出来踩他一脚的人太多了,不论是谁,闹一闹,都不会亏。”
“这京中的争斗,还真是黑。”
曲行舟看着凌知鸢,忍不住感慨。
“我生在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许多年来,也没生过什么龃龉,就没见过那么多的腌臜事。我虽然性子恣意,可也是从小饱读圣贤书,想要报效朝廷,为百姓做点事的。可来了京中我才知道,这京中和朝堂都不太平。结党营私,党同伐异,蝇营狗苟、道貌岸然之辈太多了,张口说的时候,一个个心怀天下,人五人六的,可背后为了一己私欲给人捅刀子的时候,一个个的狠着呢。这些人,全都欠收拾,就该把他们从那臭沟渠里拉出来,把他们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都摊在百姓面前。”
曲行舟义愤填膺,字字珠玑,这些话,可是之前凌知鸢从不曾在曲行舟嘴里听到过的。
这会儿瞧着曲行舟,凌知鸢不禁想到之前,沈安宁对曲行舟的评价。
瞧着不着调。
可是到了正事上,曲行舟绝对靠得住。
他是个恣意的人,却也有悲悯苍生的心,他也能为这天下做一番事,是个难得的心思正,又顶天立地的人。
想着,凌知鸢看着曲行舟的眼神里,都更多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