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京中的百姓。
知道今日沈长玥要下葬,不少百姓都聚了过来,来送沈长玥一程。
当然,他们送的也不止是沈长玥,他们送的,还是沈家英豪,是那些戍边的将士,是为了保卫国土而牺牲了的英雄。
沈长玥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沈安宁、沈长珩走在最前面,许氏、程氏、姚氏、梁氏紧跟着,后面是棺木,还有撒之前的下人。
再之后就是一路相送的百姓。
整条队伍,足足蜿蜒出了几条街,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前面是什么情况,可依旧愿意紧紧的跟着,如此,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
达官显贵倒是没有来,只是,路过各家的时候,各家都会出来人上香撒纸钱。
也是一片心意。
只是,有人心疼沈家又有人丧了命,就有人见不得沈家得人心。
御书房里,皇上看了好几份奏折,都是参奏沈家蛊惑人心,利用百姓,为沈家造势了。参奏的奏折上,口口声声说,沈长玥之所以会丧命,是因为沈安宁不安分,与永安侯争斗不休,这才会被永安侯报复,若是沈安宁足够安分,也就不会出这样的惨剧。说沈长玥之死,全都是沈家咎由自取
,他非战死沙场,也算不得英雄,根本就不该这么蛊惑百姓送葬,这置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于何地?
诸如此类的言论,皇上看了许多遍,他都要能背下来了。
皇上气得不行。
“这些人,做事不成,挑事到厉害。”
甩手把龙案上的几封奏折,全都扔到了地上,皇上冷眼看向一旁的冯公公。
“去,安排人把这些奏折,哪来的就送回到哪去,告诉他们,就说朕说的,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辞官归乡吧,朕这朝堂,不养不仅没用,还只会挑事的废物。”
“老奴遵旨。”
冯公公应声,急忙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去捡奏折。
见状,皇上随即又道,“还有,一会儿你出宫一趟,给朕传个圣旨去。”
“是。”
皇上得了回应,即刻提笔写圣旨。
之后,他就将圣旨扔给了冯公公,“快去,别耽误了事。”
“老奴遵旨。”
一边应着,冯公公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圣旨打开,好歹他也得知道圣旨送到哪去才行啊。只是,一瞧见这圣旨,冯公公就愣住了,他没想到皇上这么大手笔。
这是要扇烂那些参奏者的脸吗?
眼见着冯公公迟疑,皇上脸色铁
青,“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你有意见?”
冯公公心头一惊,他急忙应声,“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传旨。”
“去吧。”
“奴在遵旨,奴才告退。”
话音落下,冯公公急匆匆的出了御书房,安排了车马,他直接奔着北城门去了。
冯公公到的时候,沈家送葬的队伍,也才刚到北城门附近,队伍浩浩荡荡,但却并不乱,甚至都听不到什么杂乱的声音。
冯公公高声开口,“圣旨到。”
尖细的声音,在一阵丧乐中显得突兀又明显,所有人都听到了,顿住了脚步。
沈安宁、沈长玥对视了一眼,也停了下来。
程氏不放心的上前,“安宁,长珩,不会出什么事吧?”
虽然沈安宁没有明说,但是暗示她是懂了的,沈长玥没死,棺木里的断臂,也根本不是沈长玥的。他们把声势闹的这么大,是为了配合沈长玥,让沈长玥更安全,可这未必是皇上想要看到的。皇上这个时候下圣旨,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程氏心里忐忑。
而像程氏这样,期待着皇上不喜的人,不在少数。
隔壁街上茶坊里的萧景亭,见到冯公公,也是满眼放光的期待着。尤其是
,他安排了不少人上折子,眼下正是皇上看过折子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或许皇上真的被劝动了,觉得沈家太过张扬,要给他们些惩罚和警告呢?
萧景亭太想看到那副场面了。
沈安宁不知道萧景亭的心思,当然,即便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瞧着程氏不安,沈安宁抬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二伯娘,没事的。”
沈长玥的事,别人不知道,但是萧景宴是跟皇上那头通过气的,皇上知道一切,自然不会乱来,尤其还是在这种百姓相送的时候。
有很多话,沈安宁并不方便细说,但这几个字,对于程氏而言足够了。
程氏重重的点头,不再多言。
这工夫,冯公公已经到了跟前,他从马车上下来,快速到了沈安宁几人面前。
“镇国将军府沈家接旨。”
随着冯公公开口,除了抬棺材的几个人,沈家众人全都跪了下来,连带着后面一路跟随的百姓,也全都跪了下来。
冯公公这辈子没少传旨,可像这样的场面,着实不算多。
清了清嗓子,冯公公随即将圣旨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儿郎戍守边境,为国尽忠,保国平安,战功赫
赫,沈家女子安其后盾,亦是英豪。今沈家长玥为国殒命,朕甚惋惜,沈家之痛,实乃朕之所痛。为抚沈家之伤,抚沈家英豪之伤,慰天下将士之苦,朕特封沈家大夫人许氏、二夫人程氏、四夫人姚氏,均为一品诰命夫人,追封沈家三夫人唐氏为一品诰命忠贤夫人,钦此。”
满门诰命。
皇上突来的圣旨,是这样的内容,别说满城百姓,就是沈安宁、沈长珩,也都没想到。
这是大邺开国以来,都没有过的尊荣。
沈家人一时间愣的忘了谢恩。
冯公公合了圣旨,缓缓看向沈安宁,“安宁县主,沈家将军,诸位夫人,皇恩浩荡,隆恩庇佑,沈家日后必定节节高升,平安顺遂,诸位……接旨吧。”
回过神来,沈安宁众人急忙叩首。
“叩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刷刷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百姓听了高兴振奋,而暗地里那些见不得沈家好的人,自然也咬碎了银牙,恨得要命。
只是,恨又如何?
君无戏言,圣旨已下,就再无更改的可能。
不论他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沈家都又往上走了一步,而这一步,还是他们亲手推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