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皇上,油滑如永安侯,也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话,几乎让他无从辩驳。
整理正纠结,就在这时候,冯公公带着人进来了。
一共三个御史台的言官,他们一个个脊背挺拔,一身的正气模样,他们快步到了皇上面前,瞧见永安侯,眼睛也不由的放光。
永安侯在更好。
心里想着,三个言官对视了一眼,随即他们一起开口。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点点头,喊了句“平身”,让他们直接从地上起来,不必拘礼。
看着他们,皇上明知故问,“几位爱卿一起入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也没有外人,有话直说便是。”
知道皇上的意思,几个言官也不再耽搁。
“皇上,臣听闻镇国将军府三公子沈长玥之死,与永安侯有关,是永安侯得知沈长玥回京,为了报复沈家,特意在半路安排了人劫杀的,是他害死了沈长玥。”
“胡说。”
一听御史台言官这话,永安侯就炸了。
他盯着开口那人,睚眦欲裂。
言官丝毫不畏惧。
“御史台言官闻风上奏,外面流言不断,议论纷纷,微臣既听说知晓,就不可能装不
知。永安侯若是觉得下官所言不实,觉得流言非真,那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清者自清,就已足够,不必对微臣如此疾言厉色,没有意义。”
“你……”
“启禀皇上,”还不等永安侯开口,旁边的言官,就又已经开了口,“微臣听闻,永安侯安排人下毒,毒害了镇国将军府老太君,如今老太君还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呢。”
“不是。”
“皇上,镇国将军府护卫大邺边境,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沈长玥领兵出征,更从无败绩,是真正的英豪。这等人,这等人家,如今屡屡出事,人心惶惶,性命不保,这实乃沈家不幸,更是大邺的不幸。臣以为,应当从永安侯下手,严查沈家出事的根由始末,还镇国将军府一个公道,还大邺忠良一道微光。不然,忠臣被害而无人保,谁人愿忠?那岂不是要动摇人心,动摇国本?”
“皇上,臣以为应先行派太医到镇国将军府,为老太君医治,万事当以人命为先,而且,既有人下毒,想要毒害沈家老太君,那就说明,老太君的存在,一定是碍着了他什么事。臣以为,只要保住了老太君,或许从她身上,也能反推
出暗中操控这一切之人的意图。”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不严查。”
“皇上,外面流言已起,甚嚣尘上,百姓不明就里,已有意见。臣以为,应当暂时将永安侯收监,关入天牢,以息众怒,才慢慢调查审问,还百姓以真相。”
“臣附议。”
三个御史台的言官,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永安侯,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一声接着一声,一句接一句,就没有一句永安侯爱听的。
永安侯恨不能气吐血。
他永安侯府被烧,他是来宫中告状的,可是,他甚至连两句沈安宁、沈长珩的坏话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
简直该死。
看着言官,看着永安侯,皇上不着痕迹的勾唇。
他就说嘛,沈安宁那种性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由着永安侯一个人跑到宫里来,胡说八道,占尽先机。
果然,御史台的人一来,永安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别说把沈安宁拖下水了。
他能把自己择干净了,别引火烧身,就已经不错了。
永安侯不是蠢货,他也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进宫之前,他应该是想好了措辞的,想说而不能说,
要说而没有机会说,沈安宁这一招,简直是戳在了永安侯的肺管子上,能把永安侯憋死。
挺好。
这手段,有萧景宴的影子。
他们倒是真般配。
坐在龙椅上,像是个局外人似的,皇上静静的看戏,一直到永安侯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皇上才让三个言官停下。
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之后皇上叫了冯公公,让他将永安侯送出去。
皇上知道,永安侯很可能是装的,他也不在意。
他没干净杀绝。
沈长玥的死,若真是永安侯做的,有铁证,沈安宁早冲到宫里来了,才不会放过永安侯。至于老太君中毒的事,虽说情况凶险,可沈安宁医术了得,想来能保住老太君的命,人死不了,就算想处置永安侯,也不足以让他赔命。
这些事,都再等等看吧,皇上也要安排人再查查看。
要个结果,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皇上想的明明白白的,他也相信,沈安宁大抵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皇宫外。
被抬出来,送到了永安侯府的马车边上,被永安侯府的人接过来,永安侯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宫里的小太监离开,永安侯脸色暗沉,那表情更要吃人似的。
“侯爷……”
“闭嘴,上马车,回府。”
冷冷的开口,吐了几个字,让小厮闭嘴,之后永安侯就先一步上了马车。
只是,坐到马车上,他就寻思出了不对劲儿。
掀开车帘子,看了看身边的小厮。
“去,你安排人去打探一下,瞧瞧刚刚进宫的御史台的人,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人?还有,安排人往外传消息,就说皇上已经查明了,沈长玥的死,老太君中毒,都与我无关,沈安宁仗着沈家功勋,火烧永安侯府,我大人大量不做计较。皇上有意处置沈安宁,我还曾求了情。”
流言无羁,没有实证也不需要实证,那事实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先一步掌控流言。
小厮虽不明白永安侯的意思,但是,他还是重重的点头。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快去。”
“是。”
小厮应声,索性调头就走。
看着小厮的背影,永安侯烦躁的心,才算是稍稍舒坦一些,他依偎在车厢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半晌才叫车夫赶车回府。
完全沉浸在愤怒里,沉浸在算计里,永安侯并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人盯着。
他们从皇宫走后,有人从暗处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