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等你大爷……”我牙齿都快要咬碎,手边随便抓起一个东西就砸了过去。
黑色雾蒙蒙的脸嚣张地狞笑着,逐渐变得透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真的一个鬼魂都没见到,周围磁场干净得仿佛被特地清洗过。
我和蛟龙坐在椅子上,大眼瞪着小眼。
真的要受他胁迫,去双花湖畔吗?
这个湖泊离我的宿舍不算远,以形如双花而命名,是小情侣的恋爱胜地。
也不知道纸新郎叫我去这儿,打的什么主意。
我扭过头,焦灼地望向沉睡的胡玉卿。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晕,他的眼帘轻轻合上,遮蔽了平日里的冷锐光芒,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安宁。
若不是呼吸时断时续,脸色也白得瘆人,我还真以为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直到舍友们都回来,我依旧这样呆坐着,整个人就像失了魂,冰冷、无助、眼前一片黑暗。
小桃子他们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他们去买了裙子,吃了火锅,见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他们给我带回了一份奶茶。
“谢谢了……”我双手捧着热奶茶,明明是香甜丝滑的味道,可我却觉得嘴里泛苦,舌尖也跟着发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快要临近子时,我低声问道:“蛟龙,你有几成把握能对付纸新郎?”
蛟龙站在我身侧,一身碧青的衣衫,挺拔如傲骨翠竹,此刻却因为我的话而有些泄气。
他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胜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伸出手指在窗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抱歉!】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刚才也是情急,忘了蛟龙之前被纸人设计,囚困在了龙井里。
蛟龙眸光深邃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目光变得强硬而冷冽,在玻璃上写下。
【想取你的性命,先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我眼睛突然有些酸涩难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千万不要!你修行不易,在龙井里修炼多年,才有了现在的道行,不要为了我做无畏的牺牲。”
我已经害了胡玉卿,不能再害了蛟龙。
“今晚如果打不过他,你就丢下我直接走吧!替我把胡玉卿带回胡家……我乔新月欠你们的,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偿还!”
我握住他的手指越发收紧,蛟龙蹙着双眉,低头望向我的手指,目光竟有一丝动容和不忍,眼底那冰封的世界,裂开了一条不甚明显的细缝……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就在我抓着小蛟龙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在盯着我,那满覆寒霜的眼眸,比刀子还要锐利,盯得我背脊发寒。
谁?
我毫无征兆地扭过头,却发现根本没人,舍友们都已经上床了,胡玉卿也始终昏睡着,只不过手脚放置的位置,跟刚才有些许的变化。
“胡玉卿?是你吗?”我试探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晃了晃,他的身体比刚才更寒凉了几分,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哨子声,从窗外的小树林里飘来。
我暗叫不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10点45分,还有15分钟才到子时,纸新郎却迫不及待的提前了!
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不守信用……
我用毕生所学的脏话,问候着他的八辈祖宗。
骂归骂,当身上痛意袭来,胡玉卿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双眉紧锁、双拳紧握,身上冷汗连连。
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顿时就倒在了床上,肚子里出现一阵难以言喻的躁动,在我五脏六腑间来回猛撞。
这种肠穿肚烂的剧痛,让我翻来覆去,整个人几乎扭成了麻花状。
“住手……住手……”
我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可是那难受的喘息,却还是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痛……
太痛了……
我痛得两眼发昏,眼前的胡玉卿和小蛟龙都变得扭曲起来,就在我痛到失去意识的那刻,哨声停了!
我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全是冷汗,头发也一丝一丝地贴在脸颊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身上的痛意仍在,刺得我的大脑越发清醒。
纸新郎是故意的!
他提前让痋术发作,就是为了提醒我,今晚的约定……
我吃力地喘息着,看向身边脆弱得几乎碎掉的脸庞,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不行,再这样下去,胡玉卿真的会出大事。
我俯下身,轻吻着胡玉卿微冷的脸颊,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没事了……欠你的狐胎,我下辈子再还给你……”
我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细细临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寸,努力将这张脸都印刻进了灵魂里,就算喝下孟婆汤,也绝不会忘记。
随后,我毅然地站起身,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
这一路我走得很艰难。
明明已经上锁的宿舍楼,不知什么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幽冷的青光,整条路上雾气弥漫,鬼影重重。
蛟龙始终陪伴在我身边,警觉地看向四周,也不知是在跟谁对峙着,漆黑的一双眸子闪着光,凶戾异常。
黑暗中,那种被人盯着的麻意再度袭来,目光不似之前冷锐,而是充满着不忍和忧伤。
到底是谁?
我频频回头,朝着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我在明,他在暗,这种被人窥探和尾随的感觉,让我浑身都发毛,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一道缥缈而柔和的红光,映入我的眼帘。
夜风拂动,绿柳成荫,整个双花湖畔挂满了纸糊的红灯笼,倒映在浅浅的碧波上,浪漫而又莫名的诡异。
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湖面上,一艘红色的纸扎船悄无声息地朝我漂来。
就在纸船靠岸的那一刹,船舱里荡出一道极哑的嗓音:“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魔音绕耳,带着空灵的回声与混响。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踏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