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偶是我亲手放进抽屉的,怎么可能会有血呢?”
“我没办法解释,心里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吴莉莉的死很可能跟泥偶有关,跟我许的愿望有关!”
她有些害怕,就把泥偶锁在了一个铁盒子里,藏在床底下。
我问她,这么邪门的东西留着干嘛?
王可心说:“我也不知道,当时就像着了魔,虽然很怕泥偶,却也莫名其妙地想亲近它,特别是心情不好,被人欺负的时候。”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每天放学不见到泥偶,心里就很不舒服。
“我什么心事都跟泥偶说,渐渐地,我发现那些欺负过我的人,说我坏话的人,都会发生意外,有的是摔断腿,有的是被花盆砸到……总之都会出点状况。”
开始她还觉得是巧合,是这些人的报应,后来有一天,她因为一件小事跟妈妈吵架,哭得特别伤心。
当晚她妈妈就闹着要去跳河,五六个男人合力都拦不住。
他爸察觉到可能惹了东西,就跑来我们村请王婆出马。
“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那个老婆婆来了之后,在我妈头上比划了几下,她终于消停了。”
“第二天刚刚鸡鸣,爸妈连行李都没收拾,拿上户口本和存折,悄悄带我离开了老家。”
“说来也怪,一离开家我就正常了,之前对泥偶的依恋彻底没了,人也变得阳光起来……”
直到高考毕业,她回了趟老家,鬼使神差地翻出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我发誓,我真不是刻意去找它的,我是回家去找个老物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它带了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白面红唇的小泥偶。
她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思想和行为都毫无意识,是事后才发现的。
“自从泥偶进家,我就开始做梦,每晚都会做很多很多的噩梦。”
“我时常梦到吴莉莉,梦到她支离破碎的鬼魂找我索命。”
“还有那些得罪过我发生意外的人,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好可怕……”
王可心浑身发颤,她告诉我,很多想法都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我望着她手中的泥偶,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在河边,奶奶压在身下的女纸人吗?
不过一个是纸扎的,一个是泥塑的!
这泥偶分明就是女纸人的缩小版。
“你还别说,这泥偶还有几分像你。”王可心举起泥偶,在我脸庞比对了一番。
不用她提醒,我也看出来了,这泥偶就是照着我的眉眼画的。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眼熟和亲切,原来是因为泥偶。”王可心感慨道。
我却拉长着脸,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看来你都知道……昨晚我问你有没有遇见怪事,你怎么不说呢?”
王可心一脸懵圈地望着我:“你有问过这个问题吗?”
我撩起衣袖,一副想揍人的样子:“你说呢?”
她小脸煞白,拼命地解释说,这件事她根本没有印象。
只记得我来了她家里,她和我聊了好多话,然后就去睡了,做了一夜噩梦。
“对了,我的梦里还有你呢,我梦到我在客厅里梳头,你还来看我……”
她话音刚落,我的身体就凉了几分。
梦魔居然把我俩的梦给串联了!
“更可怕的是,早上醒来,我手里真的握着一把粉色梳子,邪门……太邪门了!”
我让她赶紧把泥偶处理掉,千万不能留在身边,更不要瞎诅咒了。
在我的认知里,她对吴莉莉那不叫许愿,而是诅咒。
吴莉莉确实死有余辜……但王可心咒言成真,恐怕也得付出代价。
“你这个朋友要倒霉了。”我耳边传来胡玉卿呼出的热气。
他赤足走来,一头乌发肆意披散,苍白精致的锁骨上,套着一枚发光的银项圈。
或是刚吸了梦魔吧,他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质清贵如月,妖冶的红衣锦袍被他穿得飘渺出尘。
我望着这张魅惑众生的脸:“你……你说什么?倒霉?”
他浅淡的瞳色忽地加深:“她许下诅咒,咒言成真,又没了泥偶庇护,那些冤亲债主很快就会找上她……”
我替她打抱不平:“那吴莉莉他们欺凌可心,这事又怎么算呢?”
他洁白的下巴点了点泥偶:“她的仇……泥偶早就帮她报过了,只多不少……”
胡玉卿缓缓说道:“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她越过人间法,用诅咒行事,损耗了自身的福气和寿元。”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胡玉卿想了想:“首先得处理泥偶,其次……劝她多行善事吧!”
我将狐仙的话一字不漏转述给王可心。
她越听脸色就越发苍白,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没想到真是这泥偶……”
她把打算把泥偶送去庙里,好好处理干净,以后多做善事。
闻言,胡玉卿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
我的双手十指瞬间就麻了,不受控制地抢过那泥偶。
泥偶很小,却异常的沉,仿佛肚里灌满了铅,至少得有十斤重。
不仅沉,这玩意还特别凉,冰凉刺骨的寒嗖嗖往我手心里钻。
我正想问他搞什么鬼,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便迸发出耀眼的红光……
我震惊地瞪着泥偶,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举起手往地上一砸。
泥偶四分五裂,里面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红纸,依稀能看出人形……
纸人……
我双眉紧蹙,居然藏得这么隐秘。
这时,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红纸飞扬而起,落在了胡玉卿手心。
短暂的一捏一握,流光溢彩的香灰琉璃珠便横空出世。
“收好。”胡玉卿把珠子扔给我,就像在扔一颗花生米。
我宝贝地攥在手里,短短两天,我就收集到了两颗珠子,还真被他给说中了,这玩意会自己“找”上门来。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也太顺利了吧……我感觉很不真实。
胡玉卿也若有所思地盯着琉璃珠,眼底的深沉与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见我笨手笨脚地穿着绳子,胡玉卿暴躁地动动手指,珠子自动钻进了绳头。
“笨死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满嘴嫌弃,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夺过手绳,绕过我的手腕。
细腻的指尖轻轻触过我肌肤,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我彻底惊呆,狐仙还有这手艺呢……
我本想夸几句彩虹屁,下一秒,门铃响起。
狐仙的耳廓动了动,潇洒地朝王可心打了个响指。
她俩眼一瞪成斗鸡眼,傻愣愣地走出去开门。
“新月,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