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弹琴

季伶舟来涟漪宫之前并没有让人提前告诉程茗染,所以程茗染也没有准备什么,甚至都没有梳妆打扮,就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

宁静的午后,程茗染独立于婆娑树影之下,她的打扮清新素雅,如同一朵未曾染尘埃的白莲。洁白如云的衣衫宛如山间清泉那般洁净,给人一种远离尘嚣的感觉。

程茗染那如瀑布般的青丝伴着空气里面的微风中轻轻飘动,与她的素净衣裳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

季伶舟一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程茗染带着一种淡淡的惆怅,就算不说话也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哀婉故事。然而,即使眉眼间带着些许愁云,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仿佛是一位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恬静而淡然。

程茗染的双手抚过琴弦,指尖流转出如泣如诉的琴声。那琴声如泉水般清澈,又似秋雨般缠绵,但季伶舟听着只觉得这琴声似乎蕴含着深深的忧郁。

在她周围,涟漪宫的院子里种了几树腊梅花,凛冬至,腊梅已开,所以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在这闲适的午后总是让人感到无比的宁静和舒适。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季伶舟的眼里只有她、还有她的琴声和那悠扬的树影。

程茗染是太后养大的姑娘,虽说是被娇宠长大的,但是该学的也是一样没落下,尤其是她的琴声,就连季伶舟听了也不得不赞叹几句。

以前虽说他对程茗染很疏离淡漠,但在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也偶尔会来到这边听她弹琴。

她的琴声和旁人的都不一样,总是轻快舒服,不管在什么时候,好像都能叫人心旷神怡,听了之后不由自主的随着琴音一同高兴起来。

但如今再来听……她的琴声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是说以前听着会叫人高兴,那现在听着……为什么会叫人莫名的心疼,心酸,心颤呢?

琴声连贯,动作敏捷,可是这音……蹿进耳朵里就好像碎掉了一样,悲婉哀转。好似以往的高山流水,而今变成了孤海浮木……一边无助一边绝望。

书画原本是一直陪在程茗染身边的,不得不说自家娘娘的琴艺确实很高超,就算他们这群听不懂这些的宫人也被带入了进去,所以一时间都没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当书画惊觉的时候,季伶舟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了。

“陛下”书画被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程茗染听见书画的声音后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门口的位置,季伶舟一身黑金色的龙袍,在光线的映照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他的身影屹立在门口,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季伶舟的神色依旧疏离,但清冷的面庞又总是透露出一种高贵而威严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程茗染看见阳光洒在他身上,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姿挺拔,气势如虹,仿佛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峰,让人只能仰望。在他的帝王气势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只有他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王者,让人心生敬畏。

程茗染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季伶舟身上有这么重的威仪。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帝王啊,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郎了,更不是那个说要保护她的伶舟哥哥。

一时间的愣神让她手上没了分寸,所以一个不小心下就直接弄断了琴弦。

“嘶!”程茗染惊呼出声,这琴弦最是锋利,刚刚因为不小心崩断了琴弦,所以现在直接划伤了手。

季伶舟原本还站在一旁,现在听见她的痛呼声,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上前:“怎么了?弄伤了?”

程茗染原来还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现在因为季伶舟的动作有些恍惚。季伶舟脸上……好像有紧张和担忧。

他是在紧张自己吗?可是他又怎么会紧张自己呢?

“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疼吗?”季伶舟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潜藏在语气里面的担心吧?

程茗染傻愣愣的摇头:“不疼。”

“手指上还能不疼?去拿些伤药过来。”季伶舟说了一句。

书画赶紧去拿伤药,季伶舟在他身边蹲下:“今日虽说有些太阳,但到底是冷了起来,你怎么穿这么单薄的坐在院子里面?”

“在屋子里面待久了有些头晕,所以就想出来看看。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点太阳,就想着在院子里面待一会儿。”程茗染说了一句。

书画拿来了伤药,季伶舟直接伸手接过:“去拿件披风过来。”他又说了一句。

语罢,自己则是将药膏打开轻轻的帮程茗染擦拭了起来。好在伤口不是很严重,但是这琴弦锋利,所以疼还是疼的。

“稍微忍着些,很快就好了。”季伶舟难得哄几句,程茗染的注意力被他的这几句话重新吸引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样的季伶舟让她心里有些看不透了。他最近的变化很大,大到她生出了季伶舟好像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的错觉。

季伶舟很快给她上好了药,又从宫女手里面拿过披风给她披好。

“这琴……”季伶舟的目光落在了琴上,刚刚没发现,现在他才觉得熟悉。

“这把琴是姑姑送给我的,陛下也有一把的。”程茗染提醒了一句。

季伶舟想了起来,当时程茗染学琴的时候,太后就叫人专门去找人打造了两把琴,一把给了程茗染,一把给了他。

不过自己后面位主东宫后,就忙了起来,也没有时间去弹琴了,所以那把琴已经搁置很久了。

“琴弦坏了,后面朕让人帮你修好了再送过来。”他说了一句,程茗染没有拒绝。

不过是一把琴而已,以前她或许会很珍视,但是现在……

现在的季伶舟或许也不会想到,这把琴今日他叫人拿走了,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