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宫第一夜

红衣宫女又看了看名单,重复道:“荣盛府汝南郡太原县,杜若诗?”

一个穿着红袄绿裙的女子急急忙忙进来,抓着冯玉兰袖子,气喘吁吁地问:“姐姐,这里可是太平州的队伍吗?”

带队过来的褐衣嬷嬷说:“是太平州的。你是哪个府的秀女?叫什么?”

那女子说:“我是荣盛府的,我,我叫杜若诗。”

红衣宫女便说:“原来是你,叫了好几遍不见人应答。过来吧,荣盛府的都在我这里。”

杜若诗脸色通红:“实在抱歉,我跟错了队伍。”

殿前广场虽大,然而毕竟人员众多,何况又是夜里,跟错队伍的事每次选秀都会出现,因此红衣宫女也没有训斥她,只说:“快跟上吧,夜里看不清,别再掉队了。”

褐衣嬷嬷站到高处,拍了拍手掌,示意众人安静,又抬高声音,对院子里所有秀女说:“绣芳宫虽然叫宫,实际是一整个宫殿群的统称,里头有七大宫殿,每个宫殿又有许多配殿、侧殿与前后院,整个大夏九州的民间秀女都住在这里。你们头一次来,又是夜里,非常容易走错路。不要只顾着说闲话,都注意看看周围,小心一些,不要漏了人。一旦走迷了路,呆在原地不要动,我们点完名后会派人顺着来时的道路寻找走丢的人。你们一定不要擅自离开,乱跑乱窜万一遇上巡逻的侍卫,打你个冲撞贵人,那么不但你们要受罚,你们的亲人也要受到牵连,听明白了吗?”

秀女们顿时一惊,纷纷答道:“听明白了。”

待荣盛府秀女过去后,第三位红衣宫女才开口:“慈恩府的来我这里。”

陈幼容等人忙跟了过去。

冯玉兰边走边四下打量,她们慈恩府的队伍不短,具体的人数却没法数,因为身边举着灯笼的太监已经低声警告:“请秀女认真走路,不要掉队。”

红衣宫女带着她们穿过一道梅花门,拐了一个弯,又是一处院落,里头站着三个绿衣宫女,六个太监,院子正中是大殿,两侧看着是厢房,都是灯火通明。

当先一位说:“德阳郡的都到这里来。”

中间一位说:“安阳郡的来找我。”

最后一位说:“平阳郡的随我来。”

长长的队伍顿时分成三大股,三位宫女停顿一下便重复一遍,好叫后头的秀女听清楚。

德阳郡的秀女们进了左侧大殿,安阳郡的进了右侧大殿,冯玉兰等人便随最后一位宫女进入正中间的殿宇。

大家都和熟悉的同乘者站在一起,很快就将偌大一个厅堂填满了。

冯玉兰悄悄打量四周,只见许多的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格局,只好安静听绿衣宫女说话。

“这是你们入宫过的第一个晚上,鉴于天色不早,详细的规矩明天再讲与你们,现在我给你们分居住的地方,分好后你们尽快休息,往后两个月都要住在这里,希望你们好好表现,不要被逐出宫去。”

众人忐忑不安地听着,宫女的分配也并无新意,尽量按照她们来时的马车名册分到一起。因此冯玉兰与陈幼容、宋静怡、梁贤,以及平阳郡冠城县的四名秀女挨在一起,都住惠芳阁。

放好行李,冯玉兰便忙忙冲出去,正想找宫女问问可有井水洗漱,便看到院子里一对对太监挑着水桶进来,绿衣宫女与一个年长些的青衣宫女正在说话。

看到冯玉兰跑出来,绿衣宫女笑道:“姑娘是要水的吧?”

冯玉兰很不好意思:“是的呢姑姑。”

绿衣宫女便说:“每个房间是一桶水,这水只用来洗漱,房间茶壶里有澄好的饮水,别喝太多,起夜有些麻烦。若手帕、梳子、牙刷、茶盐没有了,可以到我这里来领,我姓吕。”又指着身边的青衣宫女说:“这是何姑姑。”

冯玉兰忙说:“吕姑姑好,何姑姑好。”

两人笑道:“都好。姑娘去提水吧,早些歇息。”

守在水桶旁的小太监也摆出得体的微笑。

冯玉兰连连道谢,跑过去拎了一桶就往惠芳阁走。小太监和两个宫女都有些错愕。

一个梳着双环望仙髻的小姐站在一边看着,差点哭了:“我没提过水桶呀!碧玉,你快来!”

一个略高些、打扮简单的女孩急匆匆赶过来,提了两下也提不动。小太监忙说:“姑娘莫哭,咱家给你们提过去。”

小姐破涕为笑:“多谢公公了。”

“无妨,无妨。”

小太监们陆陆续续将水桶提到各处住所,青衣宫女悄声道:“碧云姐姐,这外头富户财主家的女儿,也做活的吗?”

绿衣宫女摇摇头,小声说:“不清楚呀,我虽进宫来有些年头了,可世道也没怎么大变,按说财主家女儿就算做活也是做女工,哪有做粗活的呢?”

一时两人都有些好奇。

冯玉兰兴冲冲提了水桶进来:“咱们快洗漱吧!”

其余七个人纷纷道谢:“有劳了。”

冯玉兰又叽叽呱呱将绿衣宫女说的跟大家讲了,梁贤忙过去桌子上,翻开一只茶杯,将水壶提起来倒了一杯,对着油灯看看,果真比水桶里清澈些,便问:“你们喝吗?”

陈幼容说:“我倒不渴,贤娘你自喝了吧。”

冯玉兰说:“我也倒一杯,我有些渴了。”

一时忙忙洗漱完毕,便听到吕姑姑在外说话:“诸位,早是熄灯的时候了。安静歇息吧!明天记得听令起床,不要迟误。”

众人又忙忙收拾好歇下。

冯玉兰等大家都上床躺好,便吹熄了灯,摸黑爬上床。宫里的被子软软的,床榻也舒服,不像半路驿站里那般散发着霉味,还只能两人分一床。

冯玉兰满足地叹了口气,不管前路如何,至少今晚是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