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夫妻争辩(上)

龙泉一路气往上涌,百思不得解我因何应下后又是食了言,思及方才母亲那欲言又止满腹委屈之态,又是近夜仍那般郑重衣饰扮相,定是因得我二人与之同食方准备的,再是忆起那梁青言行,更是烦躁异常,便是这般怒气冲冲至了上官府。

门处自是认得龙泉的,且是知晓我现正于府中与靳伯同食,便是揣度乃是前来相迎的,便并未相阻,仅是引着他往了正堂而来。

“少将军可用过飨食了?刚巧莫姑娘方才布食,不若一道吧。”护卫本是好意,却不想恰是击中龙泉恼怒之处。

“呵呵,”龙泉冷笑一声,却不愿与旁人多语。

护卫一时不甚明了其意,亦是并未深思。

“莫姑娘许久未曾尝得府中吃食了,今日定要多食些,少主入了京便是令得厨下习了不少京中菜式,众位子侄们乃是研习了颇久方可入口的,呵呵。”

“那岂非莫鸣先于旁人有口福了?”我浅笑应声,自是知晓府中皆是上官清流一众家臣操持一切的,无论浆洗、洒扫还是庖厨、养马,皆不得外人入府插手的。而靳伯此生为照料上官清流并未婚娶,却是府中之人皆是尊其为长辈而论的,故而这定是费了他不少心思加之一众少年不知费了多少食材方得了的。

“嗯,实乃不错。鸣儿尝尝,我亦是不曾品过这汉京菜式呢。”梁青自是需得同几而食的,却是他那般肆意之态再度于人前显现,绝无旁人可于他现下之态探析而知他为人如何。

我失笑不语,思量他如此恐是常年于家中之时便习以为常了,竟是年纪轻轻可瞒下来所有人等,仅是不知若是常与轩辕平一处可会被其勘出破绽、洞察内情。

“可是莫姑娘不甚喜食这些?老夫可令人重做。”靳伯见我不知思量何事竟是不言不语亦是并不勤于起箸,恐我食不惯。

“非是的,”梁青方才见我瞥了他一眼便是略略勾起了唇角,瞬时明了定是他这般似是无状之举又令我窃笑呢。

“靳伯无需烦扰,鸣儿非是不喜,仅是……呵呵,恐是正思量着为平兄再度更换下处呢。”随意扔了一口菜进了口中,梁青似笑非笑侧眸望着我。

我岂能不被他这般太过聪慧气笑,便是先朝着靳伯开口,“青兄所言甚是,莫鸣并无不喜,反是觉得甚佳。仅是心内有事罢了,靳伯安心便是。”

转而亦是看向梁青,“青兄真乃未卜先知,那便是再算算我该是将平兄搬于何处呢?”

梁青见我已是不复看他而是开始为自己布菜了,方显极为大度之态,边是殷勤为我再选了一种菜品搁置我面前陶碗之中,边似闲话一般,“皆可,鸣儿欣喜便好。”却是自己的一副玉箸并未撤去,而是压住我的,甚为戏谑出声道,“我自是放心于他的。”

我被他此举即刻生出了几分不满,靳伯亦是面色微变,唯梁青径自撤去玉箸继续夹菜了,却……

“哦?泉竟是不知梁公子如此放心旁人。”声随人至,门处厚帘一挑,龙泉便是迈步而入,面色已是极为不善了。

我见他这般自是明了定是他于门外听得梁青之语,却是庆幸不曾见到那更为越矩之为,亦是懊恼不该因得此处为上官府便安了心并未曾设防而致不曾使得顺风耳之能。

起身含笑,“相公,可曾用饭?”

靳伯亦是随着我起身,梁青却是冷哼一声继续着独自餐食。

“嗬,鸣儿可是忘了现下该是于家中与母亲同食的?”本就怒意不浅了,现下见得我竟是这般与旁人,尤是梁青一道餐食,龙泉便是有些口不择言了。却是言罢便懊恼,不该同着外人这般与我相争的。

我本是正欲相询他是否回转且是可有何不妥之处的,便是闻他之语一时念其龙夫人恐是所备甚众却不得我往,便是心生几分愧疚。

“龙泉,你与鸣儿并不曾于龙府行过大礼、认了双亲,故而那便是你龙家,与她何干?再者,”梁青亦是存了一腔火气尚未得以宣泄,恰正是因得他龙泉之故。而今日又是因得他先前之举方引来恐是宫中贵女青眼,现下竟是对我这般大呼小喝,便是一股脑皆压不住了。搁下玉箸亦是缓缓起身,“你是何身份竟敢如此与她这般言语?”

实则靳伯亦是于龙泉方才话语间露出的不满之情甚为不悦了,想自家少主将我呵护备至从不曾苛责半分,且一向礼让有佳不愿破了男女大防,却竟是这龙泉私下不知行了何种计谋令得我于玉门关便与之匆匆行礼成婚,如今恐是自觉已是得了我便这般不知善待,实乃为自家少主不得我芳心而不值。

龙泉见得梁青竟是这般话语,顿时气由心头起、恶自胆边生,然终是敌不过我那似是带有些许愧疚与焦疑神色,便是径自近前拉了我的手便欲离去。

梁青岂会如他所愿,抬手便是拦下。

“让开!”

“你意欲何为?”

二人同时出声,大有一语不合便强行动手之势了。

我觉出龙泉喘息粗重、手力强劲,便知他定已是气冲头顶了。然现下乃是尚于上官府中,且不论靳伯及一众护院如何看待,便是即使于我宅中他二人这般皆是不妥的。

顾不得被他因得气怒扯得有些疼痛的小臂,我忙旋身转至他二人之间,先于龙泉道,“相公,且待稍候一释。”转而直面梁青,“青兄,不若暂且熄了火气。”

靳伯见他二人如此剑拔弩张之态,亦是忙近前圆场,“二位,二位,恐皆是年轻气盛了些。有何事不若令得莫姑娘先用了饭食再议不迟。”

“不必了,我龙府已是备下佳肴。”思及龙夫人备下的那满几餐食,龙泉便是更加愧疚。

我见他如此,心内虽是叹息,却也明了他必是出自一片孝心,不愿妄负了龙夫人一番好意,故而强装笑意,“好,那便辛苦靳伯今日款待了,改日待长兄归来,我夫妻二人再登门叨扰。”与靳伯致了礼,方回身朝着仍是脸色铁青的梁青开言,“青兄,不若先行回转家中吧,有相公在必是无碍的。且是此处距龙府不过几条街巷,恐是不得莫鸣有损的。”言罢更是以眼色示意他莫要再有所不当之举。

梁青本是当真欲要与龙泉一较的,却是方才我与靳伯之语令他恢复些许神智,明了现下尚于旁人府邸,自是不该这般被人耻笑了去,却并不愿我这般委曲求全,粗重喘息一声,对着我却是轻声细语道,“无论如何,我定不会离你身侧甚远。既是你定要往之龙府赴宴,那我相随便是了。”瞥见龙泉脸色又沉了两分,却是并不理会于他,仍是这般仅朝我开口,“鸣儿须知你身份极重,必是不得丝毫有恙的。”反转了一个心思,“我便是于龙府外院候着,你何时回转唤我便是,必不会再令你为难。”

我自是听出他弦外之音,却万分无奈,现下体内这毒当真不便的很,处处皆受其掣肘,然这京中确也并不祥宁。

靳伯亦是听出了梁青未尽之意,忙圆场道,“莫姑娘,梁公子所言非虚,你如今功力不得施展,若是有何险境恐是龙少将军亦是不得心安的,不若多一份保障。”为防龙泉多心,便是自嘲道,“呵呵,若非现下我上官府内不得如姑娘身侧这般高手,老夫定然亦是遣人相随的。”

龙泉被他二人之语警醒了几分神智,见我回身望着他皆是寻得首肯之情,便是蹙眉微微应下,“那便走吧,母亲尚且候着呢,不便令其久等才是。”言罢也不看旁人,仍是牵着我便迈步离去。

我朝靳伯再度颔首致意方随着他大步而行,梁青则是与靳伯拱了拱手便于我二人身后不足丈余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