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大婚之礼 (四)

我于榻上未候了多久,便是闻得外室房门被开启之声,随之而至的便是两个丫头的轻询之声。

“姑娘可是醒了?”

“嗯,”我出声以应。

她二人便是忙进得内室,见了我仍是趴卧于榻上便是急寻出声,“姑娘可还好?”

我浅笑道,“已是无碍了,烦劳两位姐姐帮我备下热水,我想要沐浴。”

“是了是了,新娘子自是该先沐浴的呢。”她二人甚是欣喜之色,便是忙了起来,却仍是笑逐颜开地同我闲话,“姑娘今日大喜呢,我二人自是恭喜姑娘的,呵呵。现下将军府好生热闹,程将军亦是叮嘱我二人为姑娘好好装扮。”

我微微摇头,并未令她二人侍候我起身,非是不愿,而是不便,只因此时锦被之内的我仍是……唉,甚难启齿,便是转了话题,“可我不曾备下喜服,这,可赶得及?”

她二人闻言微微一笑,“姑娘自是不必忧心的,一早便是见得骆公子与姑娘的两位兄长出府去了城中,恐是不多时便可将一应所需皆备周全的。”

“是呢,姑娘的几位兄长甚好呢,似是昨夜便与程将军商议了如何为姑娘与龙少将军分工备礼之事,以免有所遗漏。”

我心内一暖,不想举手之劳救下的莫达几人与骆弈城竟是如此上心于我,确是上苍厚赠了,以弥补我这独自长成之苦。“我二哥的腿可还好?”忽然想起此事便问出了声。

“这个,我二人不知。”

“姑娘,水好了,先侍候姑娘沐浴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可姑娘你背上的伤……”

“无碍的。烦劳两位姐姐为我去备些吃食吧,再便是走一趟看望我二哥可好。”

待她二人离去,我便是欲要奋力起身,却发现竟是无能为力!本就因得背伤不便用臂力,如今便是腿亦是借不上力的,且腰背更是酸楚难耐。我挣扎了数次皆是徒劳,便哀怨地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沐浴的大桶发呆。

“鸣儿,你这是饿坏了吗?”龙泉端着托盘进来便是见着我满面呆滞之色,直直地盯着一处。

“我想……我想起身。”见他满脸含笑,我顿时羞赧异常。

龙泉放下手中之物,顺着我方才目光看去,便明了了,“呵呵,为何不令丫头侍候呢?”见我顿时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继而笑着开口,“噢,我懂了,鸣儿是想为夫亲自来侍奉?好,那便我来。”说着便挽起袖口,上手便是欲拉开锦被。

我慌忙扯紧,“你,你要做甚?”

“自是将你抱起放置水中啊,不然你如何沐浴?”

“我,我,我自己可以的,你且去外室守着便是了。”

“呵呵,鸣儿,你确定可起得了身吗?”他一副坏笑停下了手,立于榻边望着我。

“你,你!”我顿时不知如何言语,他竟是如此无赖吗?

“好好好,便是知晓你身上难受,不逗趣你了。”他深知适可而止,便是重新近前来,却是笑意温柔,“鸣儿,莫要羞涩了,若是再迟缓下去,水便要冷了。我闭上双眼听你差遣便是。”言罢便是真的紧闭双目,仅凭双手触碰。

我虽是万般不愿,却委实心力不济,无奈叹了口气,“你还是睁开吧,要是再磕碰了,今日便是无法行礼了。”

龙泉一笑,却收起了戏耍之心,仅是呵护备至地将我轻轻抱起,目光仅是盯着那木桶与我脸颊,丝毫不斜视。将我轻柔置于水中方似松了口气。见我已将身子浸没水中,方俯下身子,“鸣儿,你可知如今你这副样子令我多难忍耐?”

我护着自己,侧头不敢看他,“你!昔日我怎不知你竟是如此油嘴滑舌?”

“哪有?”他满脸正色,随即便是笑了来,抬手轻轻抚上我面颊,“自昨夜,你便已是我龙泉之妻。鸣儿,虽暂无双亲之命、良媒重礼,我龙泉断不会负了你的!今日大礼便是玉门关众将士皆以为证,你莫鸣乃是我龙泉之妻!待及返回京城家中,再禀明父母为你重置聘礼,若是你愿,便再迎娶一回,可好?”

他此时蹲身于木桶边,满含深情凝望着我,且辞情恳切,我若是无动于衷确是不能,只是觉得满面含羞。“既已如此,便是随你处置吧。”

“呵呵,鸣儿,你此言可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龙泉甚是欣喜我并未驳斥。

我嘟着红唇,“你是鸡还是狗啊?”见他仍是直视于我,忙蹙眉,“你快出去啊。”

“呵呵,好,只是需得再沉一刻。”言罢便是起身,将一碗药汤端回我面前,极为正色开口道,“鸣儿,如今你身子未愈,且有余毒未清,故而暂且不宜有孕,这,乃是避子汤。”

我一错愣,方明了其意,苦笑一下,便是接过来一饮而尽,却难掩眸中那些许酸楚之情。

龙泉抬手抚上我的面颊,“鸣儿,待日后,必是需得你身子大好了再有孕不迟。”微微滞了滞,“你可自己沐浴?”

我知晓他是恐我羞臊方如此言说,便点了点头。

他一笑,“那饭食我置于炉上暖着呢,我便是候在外室,若是你不便唤我便是。”

“好。”

我确是费了些气力方将自己擦洗好了,勉强出了浴桶用搭于一旁的软巾将自己遮住,便是闻得屏风外内室的房门开启之声。

“谁?”

“鸣儿,可是洗好了?”龙泉声随人至,见我裹着软巾,一笑,“恐你行走不便,闻得水声止了我方进来。”边说边是将我抱起重置于卧榻上,又用锦被将我打湿的软巾换下,再度轻柔的为我穿好衣衫,方转身将炉上的吃食置于案几,亲手开始喂我。

我早已被他一番举动羞得无地自容了,他虽面色亦是微红,却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似是惯了的样子。

“不是早已饿了吗?怎的还不张嘴?”见我侧着头不敢看他,便是含笑出声相询。

“我,你且放着吧,我自己可以。”

“鸣儿,莫要羞赧了,身子要紧,进了食方好喝药。”他抬手将我的脸转过来,“程兄称一会礼数不可缺,却是需得不少气力呢。”

我心内一直暖着,见他如常之态却是满含情谊,深感胸口处似是被塞了满满一坛蜜糖一般,终是敌不过他,便缓缓启开了红唇含下他递送至我嘴边的汤匙……

“姑娘,少将军,骆公子回来了。”外室房门外传来了丫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