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郡主道:“这个我娘和我透露过一些。皇上皇后已经相中日子了,就在明年十一月。”
清宁和锦韶公主一同道:“这么晚?”
凝华郡主脸上都是甜蜜:“晚些便晚些,反正他已经是我未来夫君了。”
清宁和锦韶公主相视一眼,后者笑吟吟开口:“清宁你是不知道,她和我是从小的玩伴,我们二人常常和哥哥一起玩乐……只是不知道,她何时看上的我哥哥。”
清宁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锦韶公主忍不住笑道:“难怪公主日日缠着我,非要与我做伴,原来是为了这位心上人。”
锦韶公主嗔道:“胡说八道,我那时不过才多大,能知道什么?”
清宁和锦韶公主二人笑闹起来,凝华郡主满脸羞红,气得要拧她们。
……
……
……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在腊月之际,皇城出了一件大事。
皇城有一个家族,姓邵。
邵家有不少人在朝廷当官。
某一天清晨,邵府迟迟未曾开门,直到错过了早朝的时间,皇帝派人来询问。
侍卫打开邵府大门的时候,才看见一片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鲜血与碎肉四溅,染红了土地。
无数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各个地方,或被肢解,或被捣烂了头颅与四肢。
场景之血腥,手段之残忍,直接惊动了整个皇城。
皇帝下令彻查。
为显示重视,他决定派一位皇子去查。
查案这种脏活累活,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是不会安排六皇子去的。
皇帝属意太子,但太子正好感染风寒。
容王这几日又出去游山玩水去了,他头疼地发现只剩下六皇子……以及司狩。
不知道皇帝给了什么好处,最终,司狩接下了这活。
清宁正好对此事非常感兴趣,立刻主动请缨要跟着司狩一起查案。
……
……
……
夜深人静。
大理寺却灯火通明。
司狩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上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他已经为邵家离奇灭族案忙碌了许久,只可惜收获寥寥。
他叹了口气,起身,前往放置尸体的殓房。
殓房之外,数十名侍卫正牢牢把守着唯一的出入口。
领头人南楼看见他,恭敬地迎上来:“主子。”
“嗯,”司狩点了点头,“这殓房,可还有其他人来过?”
“没有,我们遵循着您的吩咐,紧盯着这里呢。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好,兹事体大,必须要谨慎些。”
殓房大门缓缓打开,密闭的空间空气不流通,已经散发些许尸臭味。
司狩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地上一共摆了一百七十三具尸体,用白布盖着。
这些人,除了邵家人,更多的还是邵府下人。
而他们,都在同一晚诡异死亡,死状凄惨。
司狩举着灯,就着烛光掀开白布,一个个巡查这些大多残缺不全的尸体,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天色如墨,殓房昏暗,司狩神色阴沉地转过头,看向南楼:“你确定,没有人来过?”
南楼一惊:“属下在这里值守了一天,可以担保,绝对无人来过!”
手中的烛火无风摇曳,司狩只觉得自己心跳停了一拍,随后急速跳动:“那你告诉我,这一百七十三具尸体,为什么会凭空少了一具?”
“这不可能啊,殓房就这一个出入口……”南楼脸色惨白,喃喃道,“难不成,是闹鬼了?”
……
……
……
子时三刻,司狩通知了大半夜不睡觉在算账的清宁,清宁翻出从茗楼得到的所有消息,直接带着他去了青云巷。
尸首失踪可不是小事,更何况司狩还是全权管理的那个人。
他们可不能给皇帝留下把柄。
清宁根据茗楼得知——
绍家是个大家族,住在官宦扎堆的青云巷。
灭门案发生后,附近的府邸主人都吓坏了,对于司狩的调查自然是十分配合。
唯有住在绍家隔壁的秦府不同,推三阻四,闪烁其词,家主秦江更是态度强硬地拒绝调查。
而秦江是刑部尚书,他不肯配合,大理寺确实没办法。
所以,尸体神秘消失一事,清宁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秦府。
街道昏暗,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清宁便在深夜敲响了秦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秦府的管家,他顶着一张臭脸,他只看见了她,冲着清宁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大半夜来敲刑部尚书的门,是想造反吗?!赶紧滚!”
司狩直接一脚踹开门:“你仔细看看,想造反的是谁?”
清宁紧接着拿出郡主令牌怼他脸上。
管家的一张老脸由黑变绿,最终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将他们请进了偏厅。
清宁坐下:“不上茶吗?”
管家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脚步倒茶。
他一背过身,清宁又紧跟着接上一句:“对了,别忘了把你们老爷叫起来,让他来见我。”
管家愤愤转头:“你别太猖狂!”
清宁无声看向司狩。
管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最后也只能恨恨地拂袖出门。
末了,清宁听见他低声咒骂着什么。
她没有理会,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凉的。
清宁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秦江才姗姗来迟。
四目相对,秦江也在打量着她——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雪为肌骨月为神。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不过,讨厌她的人,依旧讨厌她。
秦江看见清宁,便冷笑一声:“两位大人大半夜不睡觉,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邵府灭门一事,秦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都说了,没有,”秦江不忘刺她一句,“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林大人一样,喜欢深夜闲逛。”
周围的人家,供词也是这样的,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司狩支额不语,主位那里,管家为秦江倒上一杯刚煮的热茶,丝毫没有理会他们。
直到司狩轻轻开口,嗓音低幽:“秦大人可知道我为何深夜来寻你?”
他缓缓抬头,双眼黑而沉:“因为,前日凌晨,殓房的尸体,在数十名侍卫接连不断地巡逻之下,却依旧在密闭的房间内凭空消失了一具。”
“秦大人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呢?”
凌晨,是夜色最深的时候。
也是人心恐惧最盛的时候。
偏厅灯光昏暗,大部分都被笼罩在隐秘的黑暗之中。
屋内四人的脸半明半暗,司狩的一错不错地望着他们,秦江与管家的表情逐渐僵硬。
屋外静悄悄的,忽而传来两声乌鸦的怪叫。
管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抖,手捧着的陶瓷茶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秦江被吓得一个激灵,正要开口训斥,就见管家脸色惨白如纸,哆嗦着嘴唇道:“大、大人……小的听说过一个流言……”
他颤颤巍巍道:“绍家灭族,恐怕是厉鬼作祟啊!”
秦江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背后窜起,他强壮镇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两声轻叩声响起,秦江猛地转头,发现司狩正看着他们:“下官不敢错过任何线索,所以……管家,麻烦你仔细说说,这究竟是什么流言?”
管家咽了咽口水,说道:“小的听说,绍家的少主曾带回来过一个平民孤女,说是怀了他的骨肉,要娶她为妻……”
“只是这样的事情,绍老爷夫妻自然不可能同意。”
“他们明面上安抚,让那姑娘住下。私底下,却趁着绍少爷离开皇城办公,污蔑那姑娘与人私通,将她沉了湖。”
“就这样,那姑娘一尸两命。最诡异的是,后来绍少爷回来,伤心欲绝,去打捞尸首,却始终没有找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听说啊,这枉死的孕妇,未出生的胎儿,怨气最大。加上这她这一死,不到一个月,绍家就灭族了,死得还这样凄惨……”
“老爷,这恐怕是厉鬼复仇啊!”
管家还有些战战兢兢,秦江却大怒:“放肆!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简直危言耸听!”
清宁无声看向秦江,只感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正欲开口试探两句,屋外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个妇人气势汹汹道:“他们大晚上不睡觉来骚扰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门被一下子推开,同样不惑之年却保养得宜的妇人狠狠瞪了清宁一眼。
身旁,一个约莫弱冠之年,与秦海有七分像的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哥哥,嫂嫂担心你,硬要来看看,我实在是拦不住。”
方才还一脸怒容,态度傲慢的秦江立刻收敛起来,起身迎上妇人,心疼道:“夫人怎么来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清宁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认出了这两人。
秦府有两大颇为特别的点,一是秦江秦海两个亲兄弟,年龄却差了将近二十岁。
二是秦江是皇城有名的爱妻痴情之人,他们成婚二十余载,妻子程氏始终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秦江却拒不纳妾,导致至今依然膝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