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下来,孝庄觉得这个女子做事十分稳重,再瞧玄烨的眼神中也没有了厌恶之情,便知道这事还是很有希望的。
孝庄带着两个孙儿帮着赫舍里家的人失施粥,直到晚上才回宫。等几人上了马车,孝庄才道:“玄烨,你觉得赫舍里氏如何?皇玛嬷觉得还不错,这是个有成见的。如今朝中百废待兴,还有许多大事等着你处理呢,所以索尼是咱们必须要拉拢的。”
玄烨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声:“孙儿听皇玛嬷的。”
孝庄想的好,如今孩子虽然小,但也不妨把事情先定下来,只是佟太后那边也不知道意下如何。
自从佟太后把佟佳玉莹接进宫来孝,庄便知道她要做什么,提携娘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只是那小姑娘柔柔弱弱,怕是承担不了皇后的职责呀。
回宫的第二日,孝庄便把自己想选赫舍里氏做皇后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佟太后这次却突然变了态度,怎么也不肯让步,一定要让佟佳氏入主中宫。
佟太后走了以后,孝庄觉得真是奇怪极了,即便佟氏一再做出一副不愿退让的样子,可骨子里终究是柔弱的,到孝庄面前气势也就弱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孝庄意外了。
自从孝庄照顾玄烨平安出了痘后,佟氏对她就十分孝顺,这还是第一次忤逆她。孝庄倒是不怪她,只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孝庄对着苏麻喇姑道:“你去查查皇太后这几日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佟太后的生活简单,没几天苏麻喇姑就查了个清清楚楚,结果交到了孝庄手上,孝庄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你说自从那日太医给皇太后诊完脉,她就变了?那太医可说皇太后得了什么病?”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道:“太医说从脉相上看一切都好。”
孝庄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也许佟太后只是为了造福娘家。孝庄不免有些生气,这时候要为大局考虑才是。
那边佟太后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她常年腹痛出血,本以为没什么,只当是当年生玄烨留下的月子病,前几日福全从宫外找了医术好的郎中给她治病,可这郎中却说了,这比月子病严重的多,极有可能是带下病,且无法医治。
佟氏知道后只觉得天都塌了,她跟玄烨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佟氏当时便给郎中封了口,此事除了宁悫太妃外再无人知晓。
从太后那里回来,佟氏才发现宁悫太妃一早便站在殿前守着她了,两姐妹相携进入了房间内。
宁悫太妃与佟太后在危难之时互相帮助,也算有几分感情。自从宁悫太妃知道佟太后生病后,便十分关心她。
佟太后道:“姐姐,今日太皇太后告诉我,想把赫舍里家的女儿赐给玄烨,现在我命不久矣,以后佟家该怎么办呢!”
佟太后是真的忧愁,在娘家时阿玛跟额娘对她很好,几个兄弟待她也不错,即使她入宫不得宠家中也时常送些金银来接济她,如今她成了太后,怎么能不偿还这份恩情呢?
玄烨对待佟家的态度并不热络,如果佟家没有女儿入宫,怕是很快就要被人遗忘在脑后了。佟太后自己就是个不受宠的妾室,不愿意再让侄女走她的老路。如果玉莹成了皇后,哪怕没有宠爱,也有了身份和体面,就像如今的母后皇太后一样。
宁悫太妃担心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敢跟太皇太后作对,只怕太皇太后认为咱们是翅膀长硬了。太皇太后今日这般说只是知会你一声,可不是询问你的意见呢。”
她们两个人手中一点权利也没有,能有如今的日子,完全是靠儿子,想跟太皇太后作对,那不就成了飞蛾扑火。
佟太后握着宁悫太妃的手道:“我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也是要试一试的。”
从那以后,玄烨不是被太皇太后叫到慈宁宫,就是被佟太后叫到宁寿宫,每次去宁寿宫必然能看到那个烦人的小表妹。
天知道玄烨的心里有多苦,他只想跟二哥一起出去骑马射箭而已。到最后玄烨实在受不了了,对佟太后道:“额娘,儿子真不喜欢玉莹,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这场博弈最终以太皇太后获胜而全面告终。上次出宫赫舍里氏就给玄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索尼可以给他带来的帮助,两相相比,玄烨还是答应了孝庄的提议。
事情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了,佟太后很是失望,但她是生自己的气,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佟太后很少指玄烨,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爱都爱不过来。但玄烨自从拒绝了自己额娘后,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好久没有来宁寿宫了。
最终还是宁悫太妃主动派了人去叫了玄烨,苦口婆心道:“皇上,太后性子软,有什么事情也只会放在心里憋着,但我不能不告诉你,太后现在身子不好,皇上怎么能因为佟家的事躲着太后呢?”
玄烨这才注意到他的母亲面色从来都是苍白的,佟太后得了这个羞耻的病,本不想说出来的,但宁悫太妃的想法不同,如今佟氏是过一日少一日了,若这时跟儿子闹误会,母子两人还能有多少相见的时间?
不过宁悫太妃这一举动还是获得了玄烨的感激,只有真心为你着想的长辈才会大胆的说出这些事来,玄烨恨自己的粗心,竟然没注意到额娘病了。
玄烨召集了所有的太医到宁寿宫给皇太后治病,可所有的太医都道:“太后的身子亏空已久,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玄烨不禁骂道:“你们这群庸医,再去给我找,朕不信找不到可以医好额娘的人!”
他的额娘那么年轻,还没有享受过几年的荣华富贵,还没有看着他成亲,如今居然就要走了。
到现在为止,玄烨并不知道顺治出家了,顺治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阿玛为了一个妃子就殉情了。如今的双亲就剩下这么一个,他不想失去爱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