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离年贵妃去世还未到两年,没想到福慧还是在八岁这年去世了。
福慧的去世对皇后的打击很大,毕竟之前皇贵妃逝世后福慧就养在皇后这里,再一次的丧子之痛,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机。
对于雍正仅剩下的子嗣,乌拉那氏也尽量的看顾,包括刚过两周岁的七阿哥。
福慧走的时候,雍正还没把他的名字写到玉牒上,所以七阿哥理所当然成了如今的六阿哥。
雍正或许因为早有预料,对于福慧的死虽然有伤感,但也没有太过于失态。相比年皇贵妃奢侈的葬礼,福慧的葬礼也只能说的上是中规中矩。
大臣都对雍正的行为表示不了解,皇上明明之前表现的十分爱重六阿哥,本以为六阿哥去世,会给皇上带来巨大的打击,没想到皇上还是如往常一般镇定。
而且六阿哥并未序齿,雍正仿佛磨灭了这个世界上福慧来过的所有痕迹,除了弘昼经常跟皇后在一起给福慧抄送往生经之外,宫中其他人的生活并没有被这一变故所影响。
弘昼因为雍正对福慧去世的冷漠而感到有些心寒,在福慧头七那日,弘昼偷偷的来到了奉先殿,没有带任何小太监。
奉先殿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自从福慧死后,每天晚上雍正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
弘昼想知道雍正到底在太和殿干了什么,因此便提前藏匿在了佛像之后。
到了亥时,雍正像往常一样推开了太和殿的大门,雍正跪坐在奉先殿前摆放的蒲团上,照着经文念了几页经书,随后雍正吩咐苏培盛将福慧生前所穿过的衣服在奉先殿堂前全部都焚烧了,弘昼藏在佛像之后都可以看到那漫天的火光。
雍正道:“福慧,皇阿玛没想到你走时竟然那么痛苦,皇阿玛也很爱你,也很心疼你,但是皇阿玛更关心你的两个哥哥。你不要怪皇阿玛偏心,只是皇阿玛跟你哥哥最先成了父子,然后才是你。”
“当时你五阿哥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皇阿玛口不择言,竟在佛前允诺如果弘历跟弘昼能够平平安安,自己愿拿以后子嗣的寿命来换,但我真的没想到你是以这种方式离开的。”
福慧去世前的几天景仁宫的哭声都没有断绝过,福慧的嗓子都哭的沙哑起来,半点话都说不得。
福慧一直嚷嚷着他好疼,但雍正和太医却站在一旁,无能为力,这种失落感让雍正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一般,最后雍正只能亲眼看着他的儿子被活活疼死。
雍正并不知道福慧是得了急性阑尾炎,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儿子仿佛被恶鬼缠身了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前几日还活蹦乱跳,却突然感觉腹痛可太医也没有把出任何毛病,竟在两三日之内就无药可治了。
这种死法在雍正的眼里绝对是很奇异的,所以他不禁把这件事跟从前的事联系到了一起,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诅咒。
“福慧朕会派人给你做法事,让你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不用再忍受病痛之苦,皇阿玛夜深人静时想到你也会升起内疚之情,但福慧,朕绝不允许你死后阴魂不散,缠着你四哥和五哥。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朕。
而且朕已经尽其所能对你好,在你的有生之年,即便是你四哥五哥都比不过你,朕相信福慧是个好孩子,会懂得感恩的。”
雍正在奉先殿待了大半宿,弘昼就躲在身后的佛像中,直到半夜,雍正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接着一个的滚雷,砸在弘昼的脑海里。
他真没想到,皇阿玛竟为了他在佛前允下那样的承诺,弘昼觉得他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情。
福慧去世之后雍正经常会请各种能人异士入宫,驱邪避害。想来雍正一直把福慧的死当成是一种诅咒,随着雍正的表现,弘昼也发现他的皇阿玛那夜所说的秘密都是真的。
自从弘昼挨完打之后,雍正对他的忍耐坚持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便是弘昼当着雍正的面故意把墨汁撒在奏折上,雍正都不会惩罚他。
再加上弘昼在宗人府任职,巴结弘昼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弘昼曾在外出时遇到两个闲散的宗世强抢民女,弘昼当街把人给打了个半死,后来他们的父亲告到雍正那里,雍正不仅没有惩罚弘昼下手太狠,反而是给弘昼赐下了赏赐,认为他做事正直。
有一次雍正带着几个朝廷的重臣在御花园游玩,看到了弘昼儿时搭建的秋千,雍正不由的对着几个重臣感叹道:“吾儿性格纯善,内心刚直,朕时常忧心。”
他怕弘昼吃亏,怕弘昼被有心之人利用。
当时几个大臣恨不得以头抢地,哭喊着让雍正擦亮眼睛,五阿哥哪里是什么容易吃亏的人,接连办了两场丧事,套光了他们手中好些银子。
但到底没有人敢反驳雍正的话,众大臣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皇上说的正是。”
后来这句话在朝臣之中越传越广,文武大臣们都觉得他们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看不清自己亲儿子的性格,当真是被亲缘关系给蒙蔽了。
五阿哥如今行事肆意嚣张,大有了一种无人能管的地步。皇上跟熹贵妃将五阿哥当成命根子一样看待,只有裕妃会偶尔说弘昼两句,但往往还没教育哄着几句又被钮祜禄氏给劝走了。
就这样弘昼在宫中宫外都可谓是一家独大,旁人见了他总是会怕他喜怒无常的性子,若是真的挨打了也无人做主,但很少有人发现弘昼从来未对没做错事的人动手。
弘昼打得都是一些偷奸耍滑、坏事做尽的人,但坏名声却是实打实的传出了好远,已经有人到了看见他就躲的地步,弘昼对此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