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今日刚用了午膳就来了慈宁宫,这是很稀奇的事,因为平常康熙这个时间还在批折子呢。慈宁宫里散发着檀香和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康熙还没进去就觉得今日慈宁宫很是热闹。
康熙问着站在外面的苏麻喇姑道:“谁在里面?朕瞧着今日玛嬷的心情似乎不错。”
苏麻喇姑行了一礼道:“可巧皇上来了,是钮祜禄侧妃在里面,这几日多亏她常在慈宁宫和太皇太后说话了。”
屋内,太皇太后坐在榻上,钮祜禄氏在一旁为太皇太后读经书,见康熙来了,钮祜禄行了礼就退下去了,孝庄见经声停了,便睁开了眼睛,便看见钮祜禄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有康熙坐在榻上。
孝庄太后笑着说道:“玄烨啊,昨日哀家做梦梦到你皇玛法了,还有先帝,他说他们快要来接哀家了。”
康熙听到这话,心中特别不是滋味儿,“玛嬷,朕已经让人去宫外寻找名医了,一定可以治好您的病的。”
孝庄摇了摇头道:“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清楚,已经没有几日了。”
康熙叫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来了慈宁宫,胡太医直说:“太皇太后忧心太子爷的婚事,因此才会强撑着身子好起来,如今心事已了,身子也就衰败下去了。”
果然,孝庄的身子自那日起就一日日衰败下去,还没有几日就起不了身了,康熙和胤礽毕竟有公务要处理,因此不能整日在慈宁宫尽孝,还好温僖贵妃整日在榻前侍奉着。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孝庄突然可以坐起来了,还主动派人去乾清宫把康熙和胤礽请来。康熙知道后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悲伤起来,太皇太后想必是回光返照了。
见康熙身上散发可怖的气息,梁九功也不敢在劝,最终还是胤礽出声了,“阿玛,乌库玛嬷在等我们呢,别让她等急了。”
“保成,你乌库玛嬷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她还等没等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呢。”
康熙说完这句话就整理了一下情绪去往慈宁宫,毕竟太皇太后说了,她不喜欢人哭丧着脸来看她。
康熙和胤礽刚来,孝庄就其他人都退下去了,单独留这两人说了话。
“玄烨,保成,老祖宗要走了,你们父子往后不要互生猜忌,要记住,你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玄烨保成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他的品行,你们父子相亲相爱的,哀家就是去了,也是高兴的。”
“苏麻跟了我一辈子,我走后她就跟在琪琪格的身边吧,皇帝,你要好好照顾琪琪格,她也是个苦命之人。你皇玛法的灵柩不必再动,我死后,把我跟你阿玛葬在一起就行了。”
无论顺治好或者不好,都是她的孩子,比起不爱自己的丈夫,孝庄太后更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能跟儿子葬在一起,他们母子俩也好有个伴儿。
孝庄吩咐了几句,就让康熙和胤礽离开了,随后又唤了福全,常宁和太后进去,看了看自己仅剩的三个孙儿,太皇太后笑着躺在太后的怀里去了。
康熙带着众人在太皇太后床前叩了三个头,慈宁宫的哭声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早失怙恃的康熙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伤,流下了泪水。
太皇太后刚走没多久,京城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皇宫中的积雪早就被宫人扫干净了,皇上每日都要带领妃嫔和皇子们去奉先殿跪灵,这积雪宫人一会儿便要打扫一次。
这日天还未亮,乌雅氏刚出永和宫就感觉到了肚子十分疼痛,已经生过两次孩子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可是今日是孝庄太后的头七,她若是不去奉先殿怕是会被皇上厌弃,从此在宫中无立足之地了。
青儿扶着德妃道:“娘娘,咱们要不今日就不去了,你这样想来过几个时辰就要生产了。”
在青儿眼里,此时不去虽然会惹皇上生气,可是也没有生出个健康的皇子重要。
德妃摇了摇头道:“无碍,本宫只需跪两个时辰,坚持完了就行了。”
于是德妃就这样惨白着脸去了奉先殿。
康熙悲痛欲绝,以至于无心处理政事,这几日的折子都是胤礽批的,胤礽不仅得批折子,批完了之后也会去奉先殿跪着。
孝庄生前很是宠爱胤礽,胤礽对孝庄的情谊也都是真的,偶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老祖宗,心中就会涌起一阵悲伤。因此胤礽一刻也不耽误,有空就来到奉先殿陪着康熙一起跪着。
几日下来,胤礽的眼下已经漆黑一片了,何玉柱还能趁他批折子的时候打盹,胤礽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那边德妃已经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甲早已深深地陷进肉里,可手上的痛不及肚子的上的痛的十分之一。
终于跪足了两个时辰,德妃咬牙坚持走出了奉先殿便倒了下去,青儿手忙脚乱的叫人把德妃抬回去了。
惠妃对着荣妃道:“真是小看这个乌雅氏了,没想到竟然这么能忍。”
荣妃都已经发憷了,她胆子可没惠妃大,对着惠妃道:“对自己都这般心狠,更别提对旁人了。”
在荣妃眼里,乌雅氏根本就是不要命的行为。果然乌雅氏生产的并不顺利,直接折腾到半晚才生出了十四阿哥。
德妃从小在家中被当做男子教养,身子比起荣妃来说更是硬朗了不少,之前生了这么多胎也顺顺利利的,这次让她第一次有了从鬼门关闯一遭的感觉了。
德妃见小喜子回来了,虚弱的的问道:“皇上知道了吗?”此刻的德妃觉得自己动一下都十分费力。
小喜子颤抖的跪下请罪:“是奴才无用,没有把皇上请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嫔妃生了阿哥,康熙一句都没有过问。就算是成贵人生的七阿哥,当时皇上也是过问了太医的。
德妃很是失望,太皇太后新丧,皇上又如何会注意到十四,而且刚刚太医说了,她伤到了根本,以后再不能有孕了,十四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好好照顾十四阿哥!”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