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倒台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天齐官场为之震动,大皇子九岁便被立为太子,已经整整二十年了,朝中大半数的官员都认为太子殿下继位只是时间原因,特别是丞相站在太子身后,大家更加坚信这一点了,然后,现在却叫大家瞠目结舌。
首先是孙运上折子状告太子殿下押运不力,既未看出阜兹国的奸计,还瞒报真实情况,致使辉县瘟疫发生。
太子于大殿之上痛哭流涕,只说自己也是受害者,阜兹国才是始作俑者,又悔恨自己未学识马术,将责任推到户部徐冲身上。
齐丰帝立马传徐冲上殿问话,徐冲自己承担了所有,只说是自己学艺不精,未能看出高脚马与杂交马的区别。
齐丰帝当庭罚了徐冲三十大板,徐冲被下了大牢,太子自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
可紧接着欧阳国公便站出来说自己有证据可以证明太子是辉县瘟疫的策划者,太子惊魂未定时,欧阳国公将一名辉县居民带上了朝廷,那人当朝喊苦,说自己一家老小皆死于瘟疫,自己外出选货躲过一劫,但在路上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将马匹烧毁之事。
那人能准确地说出太子殿下焚烧马匹的时间和地点,文武百官深信无疑,再看太子,已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太子,你可还有话要说?”齐丰帝怒目而视。
齐牧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心里也没底,难不成辉县瘟疫当真是从阜兹国马上传去的?
就在太子沉默的刹那,二皇子党开启了绝杀。
“大皇子失德于民,不堪其位,不配为君,请圣上废黜太子之位!”
“大皇子失德于民,不堪其位,不配为君,请圣上废黜太子之位!”
“大皇子失德于民,不堪其位,不配为君,请圣上废黜太子之位!”
一个接着一个大臣走了出来,太子面如死灰,跪在地上死死的看向自己的父皇,齐丰帝布满皱纹的老脸绷得铁紧,一双鹰眼泛着浑浊的光,似乎正在考量是否废太子。
“圣上,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圣上不要寒了天下人的心。”辉县那人声嘶力竭,字字泣血,怔住了所有人,这是想要太子的命。
大臣们都在等着齐丰帝的决定,大殿上鸦雀无声。
这时,一直站在百官之首的季相站了出来。
“圣上,大皇子九岁便被立为太子,这二十年里从未出过差错,事事以陛下为先,朝夕谨慎,望陛下念在君臣一场,父子一场,慎重考虑。”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齐丰帝的心,大臣们看到齐丰帝明显神色缓和不少。
果不其然,齐丰帝手掌一拍,果断道:“大皇子齐牧白德能低下,难堪大任,现撤掉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贬为庶人”四个字一锤定音,臣子们面面相觑,二皇子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大皇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瘫在了地上,季相挺拔的身子也颓唐了下来。
醒木一拍,围观的看客们从说书人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然后呢?”
“太子殿下退了,是二皇子要上了么?”
“那个孙运是谁啊?和大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围着那个说书人七嘴八舌问道。
那个说书人只挑了一个问题回答,“一个月前,天香楼里前太子妃理了一桩官司,不知各位是否知晓。”
人群中立马有人接嘴道:“那孙运莫不是有个儿子叫孙捷?”
说书人只笑不答,大家才恍然大悟,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摸到些眉目。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大皇子落马是不是二皇子的手笔?”
说书人未开口说话,不再掺和,只是低头收拾东西。
一条街之隔的涂白苹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再看去,那说书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是对着崔八道:“崔八,去查一查那个说书人的身份。”
“是!”
崔八走后,涂白苹又要了一壶茶。
没一会儿,涂白苹座位前多了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涂白苹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并未看见其他人,于是打趣道:“今日又是出门来寻你嫂子的么?”
“不是!我今天和嫂子一块出门吃茶点来着。”小女孩仰着头开心道。
“那你嫂子呢?”
“在那呢!”小女孩手指摇摇一指,涂白苹顺着看去,记忆里那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慢慢地,那人走近。
涂白菱看到涂白苹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摸不着的光亮,随即主动打招呼道:“苹妹妹,别来无恙。”
涂白苹听完,眉心一皱,这话自己回京都时和贾岛说过,现在轮到别人同自己说,体验感很是不一样,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欣悦,反而多了一些挑衅的味道。
涂白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涂白菱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这句“别来无恙”,语气也是温婉,涂白苹就是从中听出了蓄势待发。
“嫂子,你和这个姐姐是老相识吗?”小女孩高兴地拍起了掌。
涂白苹与涂白菱两个对视了一眼。
然后就听见涂白菱轻柔的声音响起,“是的,星晚,这是嫂子的妹妹,圣上亲封的永嘉县主,快点见礼。”
小女孩一听,乖巧行礼,“星晚见过永嘉县主,永嘉县主万福金安。”
涂白苹看着女孩乌黑的头顶,没由来的涌出一股惧意,愣了一会儿才把人喊起来。
“苹妹妹,我还有事,领着星晚先告辞了。”涂白菱拉着小女孩走远。
崔八这时从暗处出来,往涂白菱消失的方向注目,“小姐,大姑娘似乎变了一个人。”
涂白苹嗤笑了一声,在心里默念,哪有变一个人,只不过面上多了一层和蔼和亲的皮,皮下那张脸依旧一样,说了那么久话,她可没喊自己一句县主。
“说书人打听得怎么样了?”涂白苹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问起了崔八。
“他进了红翠楼,然后消失了。”
涂白苹挑了挑眉,事情越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