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奇怪的画

九月初四,西北的唐介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附了三张地契。

唐介莞尔,这就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么。

自己十日前把乔如亮一事的后续发展写信告知于她,这会子就收到她的地契。

远在清河的涂白苹一边看着唐介的信一边听着崔四汇报。

“小姐,一共有三处合适的院落,第一处离县衙十来米远,治安没话说。第二处在街市口,生活方便。第三处稍远,在清河和莒县的交界处,环境清幽。这三处院落都着急出手,价格合适,房主都不会再回清河,没有后续的拉扯,小姐,您看选哪处比较好?”

“第三处。”涂白苹头都没抬一下。

“好的,明日就可签契。”

“这事我就不出面了,你和烟儿出面与人沟通即可。”

“是!”

崔四走后,涂白苹再一次阅读起信笺。

信里说乔如望依旧好生做着西北大都护,而高集被调走了,而唐介现在变成了乔如望手下的谋士了。

这个结果涂白苹并不吃惊,瓦城这样的军事要塞,管政务的刺史可以随意替换,但是牧守边疆的都护却不可轻易革职。

涂白苹感慨道,看来这乔如望也是手眼通天,在朝中有人护他!

这时,崔八的声音响起。

“小姐,修画的先生求见。”

涂白苹一愣,约定的日期还没到呢,那人怎么上门了,不会是画补不好要撂挑子吧?涂白苹将信笺收起。

“请进来吧。”

于是,昨日才见过的男子又一次出现在涂白苹的视野里。

“先生今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意外麽?”

“是有一些情况想向小姐询问。”男人神情严肃。

“先生请说。”

男人摊开画卷。

“请问这幅画是何人所绘?”

涂白苹不解,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犹豫一会儿道:“此画是家母年轻的时候所画。”

“想必落款处的“嬿”字即是令母之名。”

“的确如此。”

“只是此画有令人费解的地方。”

“何处?”

“小姐请看这,这是清河的大街市,这里是春波桥,桥下是习河,河中荷花灼灼,皆没有问题,只是这桥墩旁边的树却画错了。”

涂白苹一愣,“画错了?”

“是的,画错了。想必小姐并不熟悉清河,这才没发现这桥墩旁的树画错了。”

涂白苹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春波桥墩旁侧画的是一排柳树,但是其中混进了一颗桃树。

“有没有可能此处就是桃树?”

“不可能,我每次出摊都要经过春波桥,此处种的一直是柳树。”

“那有可能是家母笔误,然后顺势就改成了桃树。”

男人淡然一笑,“去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清河和莒县的怪事,莒县一盗墓贼喝醉了酒之后学鲁提辖倒拔垂杨柳,拔了春波桥的柳树,拔得就是此处的这一棵。”

“莒县的贼来清河拔树?这事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哈哈哈,虽有怪处但查完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最后是怎么处罚的?”

“罚了些钱把人放回去了。”

涂白苹略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眼眼前之人,试探性问:“闻先生特意来告诉我此事是想知道什么?”

闻久瞳孔一缩,自己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这位小姐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在下不姓闻。”

涂白苹哑笑:“闻先生不愿承认便算了。”

闻久面色一窘。

“小姐如何识出我的身份?”

“先生昨日开口问我人命,今日又与我说起拔树案,似乎对官府案件尤其上心,必是官府中人,先生只有逢集出摊,说明并不以此为营生,有什么活计可以除去三六九呢?

想了想,隔壁莒县县衙似乎正是三六九休整,在县衙当差,还需修补字画补贴家用说明俸禄不高,再加上先生身上的文气,和过目不忘的本领,除了京都那位闻久先生,再无二人。”

闻久闻言对眼前之人多了几分刮目相看,忍不住上下打量涂白苹。

也许是闻久的目光并无恶意,涂白苹并不感到不适,猜想闻久此刻定在猜测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闻久嘴角上扬,“原来是永嘉县主。”

涂白苹没有否认,用眼神示意闻久继续说下去。

“能对我闻久之事如此了解的一定是从京都来,我刚在楼下问了店家,说是自打小姐出现后,清河现任崔家主经常来此,这样看来,小姐定是圣上亲封的永嘉县主。”

涂白苹眼底笑意渐浓,自己与他皆因同一件事改变了人生际遇,只不过一人得道,一人左迁,他竟如此坦然。

“闻先生好气量,即便身处厄境也风云不惊。”

“县主妙言。”

“现在闻先生可以说一说今日撇下府衙公干来客栈的原因了吗?”

闻久眉头蹙了一下又展平。

“县主请看此处的山林,在枝叶间似有屋落。”

顺着闻久的指尖看去,涂白苹发现画卷左上角山林间的确是有屋落,只是白描,不细看只会以为是枝叶。

“还真是有人家,两户人家和一处庙宇,有何不对吗?”

“此处画的应该是清河与莒县的交界处,这庙宇是去年上半年才建成的,我从京都去莒县的路上还在那歇过脚,可是县主夫人却在十几年前就画下了此处庙宇。”

涂白苹心里一抖,若是如此,母亲这画便暗藏玄机,和什么有关呢?

“县主可是想到了什么?”闻久见涂白苹半天不说话,问道。

“没有,只觉得会不会是碰巧呢?”

闻久看出涂白苹并不信任自己,藏了信息没说,于是顺势道:“可能吧,这画先还与县主,县主若是想补色,随时来找在下。”

“好,麻烦闻先生跑一趟了,画虽没补却耽误不少功夫,请闻先生收下这辛苦费。”

涂白苹掏出五两银子,双手奉上。

闻久并没故作姿态推诿扯皮,爽快的收下,毕竟自己现在的确是寒酸。

闻久告辞,涂白苹亲自送至楼下。

随后,涂白苹找来了崔八。

“崔八,你去给家主递个话,就说请他帮忙查一查去年春波桥下倒拔垂杨柳的事。”

“是!”

崔八驾着一匹快马匆匆离去,涂白苹在楼上看着崔八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母亲临死前特意留下的单子,这幅画就在里头,可母亲在世时,对此画毫无注目,还明晃晃地放在涂府里。

难道这一切是母亲有意为之?是关乎金鱼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