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
一个不起眼的客栈门口,崔八焦急地等待着。
涂白苹来时,就看到崔八来回走动,想必是等得时间太长了。
“崔八,贾岛到了吗?”
“比你早一炷香到,已经进去了!”
“那我上去了,有事喊你。”
“是!”
涂白苹赶紧上楼。
这个客栈比较小,也没有什么生意,就只接了范稀文一单生意,范稀文要了四个房间。
涂白苹找准小尼姑的房间,发现屋外没有守卫,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屋内只有小尼姑和贾岛二人。
“你怎么才来啊?一点也不守时。”贾岛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涂白苹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事耽搁了。”涂白苹低声道。
海灯将二人的互动收在眼底。
“这位是海灯,是玄空住持的徒弟。”贾岛道。
涂白苹和海灯两个人相视一笑。
“范公子呢?”涂白苹问。
“被他爹喊走了。”贾岛道。
涂白苹看向海灯,“是你传纸条给我,对么?”
海灯点点头。
“可是玄空大师留了什么话给我?”涂白苹问。
海灯再次点点头,只是眼睛看着贾岛,并不开口说话。
“要不,你先出去。”涂白苹道。
贾岛心领神会,出了门。
海灯示意涂白苹附耳过去,涂白苹照做。
“小心……”
海灯刚说两个字,一口血喷了出来。
“海灯!你怎么了!快醒醒!”
贾岛闻声心一惊,立即推门进来,只见涂白苹满脸血。
贾岛探了探海灯的鼻息,“人死了。”
涂白苹怔了怔,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呢。
“她和你说了什么?”贾岛问。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涂白苹有些无望,刚有点希望又破灭了。
涂白苹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对着底下的崔八招招手。
崔八进屋,看到涂白苹满面血,紧张道:“小姐,您没事吧。”
涂白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可怕,掏出手绢来擦了擦。
“崔八,你快检查一下,看看她是怎么死的?”
“是!”
崔八这才看到床上还躺了一个青衣小尼姑。
崔八检查了一番,血液呈暗红色,且是喷溅型,用银针一试即黑。
“小姐,应该是中毒身亡。”
“中毒?!”一道洪亮的男声响起。
范稀文踹开门进来,视线在贾岛和涂白苹身上游走。
“小爷回去一趟,你们俩个交给小爷一具尸体?”
“这事你不要掺和!你先出去!”贾岛道。
“怎么?你心里有鬼?”范稀文大声道。
涂白苹不想引得人注意,对着范稀文道:“范公子,你稍安勿躁,我们也想查清楚海灯的死亡原因,我这手下刚验出来,海灯是中毒而亡,不知海灯可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
范稀文冷笑道:“海灯除了喝药就是喝粥,药是小爷的人亲自熬的,粥是大家同吃,你们俩一来,海灯就出事,最好给我个解释,否则这人命就算在你们俩头上!”
涂白苹略有诧异,这范稀文怎么突然对海灯如此上心,之前不是还绑了人家麽?
贾岛一巴掌拍在范稀文肩膀上,“你小子什么时候改改这听风就是雨的坏毛病,这不正在查着么?我们两是海灯主动找来的,为何要杀害海灯?怎么说都说不通吧。”
涂白苹也跟着道:“海灯都没来得及和我们说事,人就没了,显然就是有人故意阻止她说话,若是这样说来,范公子嫌疑也不少!海灯吃了什么,只有范公子一人知道,海灯死时,你找借口出去,海灯一死,你又出现,这不是很有嫌疑吗?”
范稀文被贾岛和涂白苹说得小脸一白,脖子上青筋暴起,“海灯的死和我没关系!”
涂白苹轻笑道:“范公子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麽?”
范稀文拳头紧握,一副想找涂白苹拼命的样子,贾岛立即将人拦了下来。
“稀文,冷静一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找到海灯的死亡原因,你先出去,让白苹的手下再检查检查。”
范稀文对着涂白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然后甩袖离开。
范稀文离开后,贾岛扯了扯涂白苹衣角,“你干嘛故意惹怒他?”
涂白苹勾了勾嘴角,“试探一下。”
贾岛撇过头去,一副不太认可涂白苹做法的样子。
“崔八,你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涂白苹道。
“是!”
崔八再一次将海灯的尸体检查一遍,又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目光落在桌面的茶杯上。
银针一探,变了颜色。
“这茶有毒!”崔八道。
“这是谁的茶?!”涂白苹问。
“我叫的茶。”贾岛道。
涂白苹心一急,凑近贾岛问道:“你喝了多少?!”
贾岛弯起嘴角,“你关心我?”
涂白苹见贾岛此刻还嬉皮笑脸就知道这厮肯定一口没喝,稍稍放下心来,后退几步,与贾岛拉开距离。
“放心,我还没来得及喝。”贾岛道。
涂白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崔八,将茶和我的手帕带回去验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毒。”涂白苹道。
“是!”
“你好好安慰一下范稀文,等我消息。”
涂白苹带着崔八离开。
门口的范稀文将屋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到涂白苹带着人离开后,进了屋。
“稀文,坚强一点。”
贾岛试图拍范稀文的肩膀,被人躲过。
“玉溪叔,你知道我爹喊我回去干什么麽?”
贾岛听到范稀文突然喊自己叔,微微一愣,然后道:“不知道。”
“喊我回去替他找一个砚盘,真是天大的事呢。”范稀文暗嘲道。
“可能你爹比较在意那个墨砚。”贾岛道。
范稀文对上贾岛的眼睛,“玉溪叔,是你告诉我我爹有事喊我回去,不是故意支开我吧?”
贾岛目光幽深,神色不明,“稀文,你说什么呢?”
“哈哈哈,和玉溪开个玩笑罢了!”
范稀文大笑几声,笑得眼泪直流,“玉溪,先走吧,我再单独陪她一会儿。”
贾岛一言不发,出了门。
是夜,秋水别苑。
“小姐,查出来了,手帕上的血渍里有三色矛,这种毒一般是杀手淬在武器上,一般五日内毒发身亡。”崔八道。
涂白苹想起海灯肩膀的刀片,想必那时候就中了毒。
“那茶杯里呢?”
“茶杯里是南蔓香,味道和龙井差不多,一勺便能让人死于非命。”
“南蔓香是不是可以加速三色矛的发作?”
崔八眼睛一亮,“小姐聪慧,的确如此。”
海灯中了三色矛,五日必亡,可是今天才第三日,有人不想她开口,于是送来了南蔓香,加速她毒发。
涂白苹想起下午问得客栈里的小二,他们店里只有龙井茶,客官叫茶,便上了龙井茶,当天所有人喝得都是龙井茶,并无异样。
那这南蔓香到底是谁下的?贾岛是碰巧没喝还是故意没喝?
海灯那一句“小心”是提醒自己小心什么?
涂白苹心里有一个答案,可是就是不愿意正视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