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药来了。”
烟儿端着一碗煎好的药进屋。
涂白蘋没有动，眼神依旧空洞，但喝了几天药眼睛能看到模糊的东西了。
烟儿又催了一句:“小姐，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涂白蘋脸转向烟儿，愣愣地问道:“你说四殿下为何救我？”
烟儿也不知，那日崔四屁颠屁颠领着碧落山庄的陶管家来，自己也不信得很，可第二日去到碧落山庄，那吴太医的确是被请来了，也给小姐开了药方，按这药方吃小姐的眼睛也有渐渐好起来了。
“四殿下不是说了吗？大家是邻居，互帮互助。”
“他是君，我是民，互帮互助不过是场面话罢了。”涂白蘋道。
其实涂白蘋最担心的是自己求贾岛帮忙，他连千两黄金都看不上，那四皇子这种人中龙看上的自己又能出得起吗？
“小姐，您有时候就是太爱钻牛角尖，那四殿下与您是同病相怜，吴太医说了，四殿下那眼疾是永远治不好了，所以四殿下更能体会您的不易，随手发发善心也不是没可能。”
烟儿一边说一边拿起勺子给涂白蘋喂药。
涂白蘋示意烟儿放下勺子，烟儿照做，涂白蘋端起药一口喝了下去。
涂白蘋心想，烟儿有句话说的对，同病相怜！自己看不见二十多天，对四皇子齐政多了怜惜，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困于四方院落。
又连吃三天药后，涂白蘋终于能看得见了，阳光、秋叶、露水、知了，涂白蘋再次清晰感知这个世界，不由感叹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存焉，万物生焉，既然自己眼睛好了，那么想做的事一件也不能落。
首先，涂白蘋派崔八去广顺楼问一问崔泽同是否查清舅舅崔醉夫妻的死亡原因。
其次，是给几个小孩复课。
小六子多日未来秋水别苑，一来就跟在涂白蘋后面问东问西。
“夫子，这是几？”
“三。”
“夫子，这个呢？”
“五。”
“夫子，书上这是什么字？”
“谶，一语成谶的谶。”
小六子还想问，被虎子止住。
“霄乐，夫子彻底好了，看得清清楚楚，不要再问了。”
“就是啊，问得问题也太幼稚了。”小宝也附和道。
“池林说我就算了，你这小屁孩还嫌我问的问题幼稚，一语成谶的谶字你会写吗？”小六子气得直瞪眼。
小宝吐吐舌头，“嘿嘿，大师兄，我还真不会写。”
涂白蘋看着三个人，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上午上完课，涂白蘋把小六子叫进了书房，想检查小六子这段时间自学情况。
“霄乐，把《论语》中关于孝悌之义的内容背诵一遍。”
“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额——子曰:……”
小六子没想到自己重新复课第一天就要被抽背，又见涂白蘋神情严肃，再加上昨日未睡好，之前记得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在家没有自学吗？今天课上就一直打瞌睡。”涂白蘋脸一沉。
“夫子，对不起，学生昨日没睡好，今日课堂上有些瞌睡，我在家都能背的出来，现在……现在紧张到忘了。”小六子解释道。
“为何没睡好？”
涂白蘋之前听李寡妇说小六子因为那次被绑走的事做了好久噩梦，以为小六子又做噩梦了。
小六子低着头抠手指甲，不愿意说。
“李霄乐！”
小六子最怕的就是涂白蘋叫自己全名，吓得打了个寒颤，这才说:
“我最近觉得我家附近有人老是盯着我看，一出门就有这种感觉。”
涂白蘋闻言眉心一紧，“你和你娘说了吗？”
“没有，我怕她担心。”
“孝心可表，可是若是真有事一定要和你娘说。”
“最近我娘最近回来得早，我也没那么怕，只是昨天出门买肉饼吃，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晚上就做噩梦了。”
涂白蘋瞳孔乍得一缩，眸底里闪过一丝亮光。
“今晚你留在这和池林他们两一起睡，我等会派人去告诉你娘。”
小六子一听，高兴得直乐，嘴里喊着“夫子万岁。”
此时，仁里巷，李寡妇家。
“呜呜呜呜，放开我，我就是一个杀猪婆，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李寡妇被人五花大绑在院里的树上，地上一片狼藉，一人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李寡妇。
“是么？听不懂？那就说点你能听得懂的。”
椅子上的人冷笑。
李寡妇心里七上八下，面上还是一个劲地喊着“听不懂。”
“三年前，你来京都，是杀猪婆。五年前，你在钱塘，是卖油妇。七年前，你在洛水，是绣娘。在那之前，你一直都在西北，是个拐子！”
李寡妇被最后一句话震地身体一抖，表情很不自在。
“你是谁？”李寡妇斜着眼问。
“你说我是谁？快把你那个所谓的儿子的真实身份交待清楚！”
“那就是我的儿子，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我从不在女人身上施刑，不介意你做第一个。”
“啊”的一声惨叫，李寡妇的手指被掰断，瞬间李寡妇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好想，想清楚之后告诉我答案，三天后我再来听。”
坐在椅子上的人起身，解开李寡妇身上的绳子，大摇大摆地从李寡妇家离开。
李寡妇看着空椅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似乎在面对着一些难以承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