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情蛊

南鸢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继续开导他,说道:“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都不知道,从小到大,母亲对我耳提面命,让我和哥哥跟你学学,不止一次地跟我们说不怕有人比你们聪明,就怕比你们聪明的人比你们还努力!”

“你一直以来都是姨母的骄傲,不光学业有成,孝顺父母,在为人处事的方面也是极好的。”

“你从来不会因为旁人身份低微就瞧不起他,也不会因为别人一时之过就一棒子打死。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这样的品行难能可贵。”

“你心地善良,前年大雪,就连京城里都出现了不少的灾民,旁人见到了,都嫌晦气,是你将这些灾民救济起来的,给他们吃食、棉衣,让他们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冬天。”

听着南鸢一件一件地说着往事,谢洛尘只是苦涩一笑:“可我是为了博得美名,好让人举荐我入朝为官。”

“凡事皆是论迹不论心,如果当年没有你,京城又会有多少灾民冻死街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现在失意只是一时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知道,你很好。”

南鸢看着谢洛尘,目光坚定而认真,像是在告诉他,她所说的句句属实!

谢洛尘藏在心里多日的阴霾被一扫而光,他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是:你要比别人更努力;你要带领谢王府重振往日荣光;你做得还不够好……

他不管做什么,爹娘总是不满意。

他知道,爹娘是为了不让他骄傲自满,从而坏了大事。

但是一直以来的打击教育,让他对于自己失去了信心,他甚至都忘记了,他也是有血有肉、也会生病也会痛、也会哭、也会累的!

现在南鸢告诉他,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很好,他也是旁人的榜样。

谢洛尘笑了起来,眼底却含泪,他将南鸢揽入怀中,轻声说道:“鸢儿,谢谢你。”

其实不是他好,是南鸢口中的他很好。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太子非南鸢不可了,不光是因为美貌,更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不管是谁,只要她想哄人开心,就一定能把人哄开心了。

南鸢被他拥入怀里,鼻间充斥着他熟悉而陌生的味道,身子有些僵硬。

可转念一想,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虽然当时的过程不是很好,但终究是最亲密的人了,现如今一个拥抱又算得了什么?

“你我之间,何必说谢,我们夫妇一体,共同进退。”

谢洛尘的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

夫妇……

是啊,他们成婚了。

谢洛尘的心里有些恍惚,更多的是愧疚。

他现如今是个废人啊,根本给不了南鸢幸福。

他当时就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了南鸢成婚的要求,现如今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受罪。

“咳咳……好。”谢洛尘低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我这次外出任职,是尚书大人亲自指派的,若是能做得好,回来就能升官。”谢洛尘跟南鸢解释着自己这次外出的缘由。

“尚书大人看重你,这是好事啊!”南鸢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谢洛尘点点头,又说道:“就是委屈你了,我们刚成婚,我就外出,不能陪你。”

南鸢倒是不太在意这些,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好。”谢洛尘应了一声,继续收拾行囊,但心情已然比之前好了太多。

南鸢帮谢洛尘收拾好了行囊,便送他离开了京城。

彼时的两人都还不知道,今天会是他们二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暖香阁。

空旷的房间里散落着几个酒坛子,酒水洒了一地,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窗户敞开着,有冷风吹拂而入,带走了丝丝酒意。

一袭黑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面容英俊邪魅,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

他双腿交叠,手执酒杯,目光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勾勒出一抹嘲弄的弧度。

“咚——”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摘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瞧见半躺在椅子上的顾景珩,他松了口气,但转瞬便是不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连朝都不上了?”

顾景珩淡漠地瞥了一眼沈摘星,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水。

“七天了,整整七天了,你别跟我说你一直待在这里?”沈摘星一屁股坐了下来,抓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喝下,然后将酒杯扔在了地上,“这酒也没好喝到,喝七天都不腻吧?”

顾景珩依旧没有看沈摘星一眼,只是说道:“没什么事,别来吵孤。”

沈摘星盯着顾景珩,他好不容易才决定正经一段时间,结果可倒好,顾景珩开始荒废朝政了。

这让他情何以堪?

“有事有事,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了!”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不是把暗探交给我打理了吗?”

“最近天启那边的暗探不太安分,我带人捣毁了好几个暗探窝点了。”

“按理来说,但凡是训练有素的暗探,都不至于这般无脑的前来送死,明知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还是眼也不眨地往里冲,像是有什么东西比他们布防了这么多年的暗探还要重要很多。”

“有话直说。”

顾景珩眼底分外清明,虽然这几日酒水喝得不少,但是他心里有数,不至于真的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沈摘星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我抓到了一个暗探头目,我直觉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可我就是撬不开他的嘴。”

“撬不开?”诏狱里面七十二般刑罚,十八种酷刑,怎么可能撬不开嘴?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和威仪,问道:“人在哪里?”

听到顾景珩这话,沈摘星就知道他认真起来了,连忙站起来给他引路:“在地牢。”

“这个人倒不是骨头硬,是有点邪乎,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无法自拔的爱上他,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这短短的三天时间,我已经折进去五个人了。现在我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把人单独关在地牢里,不让人跟他单独相处,以免他耍花招。”

顾景珩皱了皱眉,无法自拔的爱?

他略微思索一下,便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