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邸-
金寿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坐在木椅之上,身旁站着的是一名毕恭毕敬的黑衣人。
“大人,您看今晚的刺杀行动”
金寿哼了一声,“既然皇上他听了我的话,乖乖准备选秀了,那便留他一命。”
他手背上的皮都有些松了,如同枯树枝一般在桌子上叩了叩。
“要你们安排的女人准备好了吗?”
“回大人,早就准备好了,只等选秀那天,她一定会入选的。”
金寿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只要她成功进了后宫当我们的眼线,那便万事周全。”
他一想到近日皇上那些古怪的行为就觉得生气,不过幸好这次皇上没让他失望。
开始选秀的前一天晚上-
很久很久没在秦肆酒面前出现的谢玄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夜里。
秦肆酒脱下了平日的常服,刚刚爬上床榻。
他将屋内的灯全部熄灭,刚刚还亮堂堂的寝宫霎时间变为一片黑暗。
忽然有一阵凉风吹来,秦肆酒闭着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准备继续睡。
就在这动作的瞬间,忽然拉不动了,似乎有另一股更为霸道的力气在与之抗衡。
秦肆酒似有所察地侧头看向床边。
借着月光,他勉强看见了床边那一道高瘦的身影。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秦肆酒又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本来严丝缝合的窗户此时大敞着,不断有冷风吹进来。
他今日看奏折看到很晚,此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已经困倦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堂堂渊王殿下也学会了贼人的进屋方式?”
谢玄依旧站在窗边,没说话,也没动,像是小孩子一般跟谁较着劲。
秦肆酒没听见声音,从鼻腔之中哼出一声,嘲讽道:“几日不见你这是哑巴了?”
谢玄的视力极佳,即使是在夜里,借着如水月色看清楚秦肆酒的脸。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每个转折。
一张口,谢玄的声音有点哑,像是熬了几个大夜。
“皇上明天当真要选秀?”
秦肆酒打了个哈欠,为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当真。”
说完这句话,秦肆酒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不仅要选秀,还要把后宫整个填满。”
谢玄的脸全都隐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脸上表情。
要是平常,谢玄一定会出言嘲讽,只不过今天他只是沉默着。
过了会,他嗓音干巴巴地开了口。
“如果我告诉你选秀只是金寿为了用后宫嫔妃控制你的手段呢?”
“所谓的星象占卜,甚至与国运挂钩是荒谬之谈。这些统统都是为了哄骗你呢?”
秦肆酒像是快要睡着了,声音很轻:“那又如何?”
他侧过身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谢玄,朕说过了,当真要选。”
“还有啊”秦肆酒懒洋洋地指了一下自己:“你当朕是痴傻吗?会不清楚宰相心里那点小九九?”
谢玄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压抑着自己想要将人重新绑起来的冲动。
最近几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也是皇上想要告诉他的一件事。
---永远绑在身边是绑不住的,只会适得其反。
谢玄张了张口,“倘若我不想让你选秀呢?”
“你不想?”秦肆酒清了清嗓子,“请问渊王殿下,你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想?”
“我”
谢玄鲜少有如今这副模样,像是落入了无边恐惧深渊,伸出手想让秦肆酒拉他一把,却害怕被推开。
秦肆酒安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皇上,您应该清楚,若是您真的扩充后宫,那臣与您”
谢玄说到这处便停了,又说了另一句话:“您舍得吗?”
即使他刚刚那句话并没有说完,秦肆酒也能猜到。
大概是--
‘那臣与您便再无半分可能’诸如此类的话。
还不等秦肆酒回答,谢玄又开口了。
谢玄从未说过这种话,他只觉得有些艰难,可说出口的一瞬间却如释重负。
“无论您舍得与否,臣不舍得。”
秦肆酒在黑暗之中无声地笑了,循循善诱地问道:“为什么不舍得?”
“因为”
谢玄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句话。
“皇上,臣似乎爱上你了。”
秦肆酒反应不大,只是点点头道:“知道了,然后呢?要我说一句谢谢你的爱吗?”
谢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秦肆酒的反应。
“你就回这个?”
秦肆酒打了今晚的第二个哈欠,又用手揉了揉眼睛。
“不然呢渊王殿下?您想听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秦肆酒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屋内清醒的人只剩下了谢玄。
谢玄扯了扯嘴角,今日自己一定是犯了癔症才会来找皇上。
他本就并非善类,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谢玄忍不住在心中盘问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和皇上说那么多没用的话。
他逐渐弯下身子,将秦肆酒圈在怀中。
秦肆酒被谢玄突如其来的动作重新吵醒,嘟囔了一句什么,谢玄隐约听着像是在说去你妈的似乎?
这是什么梦话?
谢玄吻了吻秦肆酒的唇边,引诱着问道:“皇上真的对臣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吗?”
没人回答他。
谢玄竟是学着秦肆酒平日里说话的腔调,自问自答道:“当然有。”
随后他的唇边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一旦二人身体接触,谢玄便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他自认为平日里是个自控能力非常强的人,可是
谢玄往身下看了一眼,嘲讽地笑了一声。
他这是在嘲讽自己。
一遇到关于皇上的事情便无法自控。
谢玄和秦肆酒挨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绵长的呼吸。
可与这绵长不同的是
谢玄的呼吸逐渐变沉了许多,眸子里的墨色翻涌,沾染上了几分欲色。
这一夜,注定无眠。
秦肆酒也注定要被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