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声音压得很低,殿内又热闹,所以并没有其他人发现这处的插曲。
往下看去,只见满地的水痕与碎片。
顺着碎片向上看去,只能看见一双顺着手指向下流淌的血,以及一双冷漠到了极点的眸子。
这副场面可给旁边的大臣吓坏了。
“渊渊王殿”
话还没说完,谢玄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大臣的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只因为此时谢玄的表情。
阴鸷,狠戾,隐隐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谢玄将手伸到自己面前,背过去看了一眼,对于上面的鲜血似乎毫不在意。
他拿出一方帕子,仔仔细细擦掉了手上的血。
即使触碰到了伤口,即使伤口被帕子蹭的皮肉外翻,他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中央的舞姬跳着最妖娆最美丽的舞蹈,乐曲声在大厅中演奏,悠扬婉转。
可谢玄只觉得这些碍眼,聒噪。
他的目光越过中央的人群,直勾勾地看着秦肆酒。
看着他微微抿唇,小口喝酒的样子,看着他目光直白又露骨地盯着舞姬的样子。
谢玄的呼吸变得重了些,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他的手有点抖。
就这么看了一会,秦肆酒依然在看着舞姬,丝毫没有想要匀出半分目光给他的意思。
谢玄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呵”
那大臣看着谢玄冷漠的侧脸,不愿意放过到手的套近乎的机会。
刚想开口,结果就听见了这一声冷笑,即使殿内觥筹交错,但大臣就是觉得无端发寒。
他连忙闭上了嘴。
他可不想,也不敢得罪了渊王。
秦肆酒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桌子上,目光眺望远方思考对策。
他想到了舒太妃找自己说过的话要扩后宫,要为他选妃。
结果今日燕国就献了美人。
这是巧合?
秦肆酒忽然将目光投向了金寿所在的位置。
舒太妃和金寿是远亲若是金寿指使的就不奇怪了。
金寿此刻正在跟旁边的大臣对饮,一副忠臣模样,叫秦肆酒看了心中发笑。
原主到死竟然都认为金寿一心为了自己,为了国,实际上呢
不过也是把皇帝当成傀儡罢了。
只不过他的权力并没有谢玄那么大,不能跟皇帝过多抗争。
而他近日来的种种行为都是在叫秦肆酒对付谢玄。
一旦将谢玄除掉,朝廷里他独大,就能直接和自己撕破脸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好。
他和谢玄的区别
不过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在这时。
秦肆酒恍惚间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这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去,正正好好和谢玄冷漠的眼神对视上。
秦肆酒下意识瞥了一眼殿中央的舞姬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二人的对视以谢玄移开视线结束。
秦肆酒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一愣,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想到这,秦肆酒的脸也黑了下去。
他重新将视线投在舞姬身上,其中一名舞姬甚至还对着他眨了眨眼,一副魅惑的模样。
秦肆酒自然是无感的,甚至想移开视线。
但是他一想到谢玄会看见自己的举动,便忍住了低头的冲动。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舞姬们终于结束了表演,纷纷退场。
从刚刚开始,金寿便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秦肆酒。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连皇上都不能免俗。
刚刚皇上看舞姬的眼神都看呆了。
金寿和户部尚书左和颂遥遥交换了个眼神,这正合他们的意。
宴会中途,秦肆酒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谢玄的位置。
那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只剩下满桌子未动的食物。
秦肆酒无所谓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大臣们互相客套恭维着,很少有人来秦肆酒身边打扰。
秦肆酒也乐得自在。
就在他喝完第二杯,准备为自己倒第三杯的时候,有另一双纤纤玉手覆在了酒壶上方。
“皇上,让奴婢来为您斟酒吧。”
秦肆酒皱着眉抬眼看去,正是刚刚朝着自己抛媚眼的那名舞姬。
他一手支着下巴,抬眸朝着燕国使者看过去。
那人还在对着秦肆酒笑,以为自己猜对了皇上的心思。
秦肆酒扯扯嘴角,刚想告诉这名舞姬离自己远点,自己不需要伺候,大殿的门就又开了。
谢玄刚刚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便出去散散酒气。
可这一进来
谢玄目光幽深地朝着上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坐回原位。
这回他直勾勾地望着秦肆酒,眼神在他和那名舞姬身上来回打转。
秦肆酒冷冷地看着谢玄脸上的表情。
呵。
他谢玄不是能耐吗?
不是想跟自己讲条件吗?
不是觉得用兵权换自己是个很好的交易吗?
秦肆酒忽然转头对着舞姬勾了勾唇,随后抬抬下巴,示意她倒酒。
舞姬立马笑开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坐在一旁伺候他。
秦肆酒就是要谢玄清楚地明白
若是心中有爱就好好表达,爱不能掺杂任何目的。
他没再看谢玄一眼,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期间,舞姬拾起一颗饱满的葡萄想要喂到他嘴边。
秦肆酒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吃。
一直到宫宴结束,秦肆酒已经喝了不下五杯酒。
他的脸色微微发红,看着像是喝醉了一般。
有小太监想要扶着他回宫,被他摆摆手拒了。
“朕自己走走。”
“嗻。”
晚上的风吹得他脑子清醒了一些,身上的酒气也淡了许多。
他慢慢悠悠地散步,在外面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回到寝宫。
一踏进大门,秦肆酒便觉得有些不对。
太安静了。
里面的太监侍卫通通不见了踪影,寝宫里面黑漆漆一片。
秦肆酒扫了一眼,随后笑了一声。
他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推开门。
一进到殿中,他的身子便一阵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秦肆酒的身子被大力地禁锢在这人怀中,正上方响起了低沉的笑声。
“皇上可真是好兴致啊。”
谢玄单手掐着秦肆酒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头。
“舞姬侍奉,美人在怀,皇上可曾想起过臣?”
谢玄另一只手扣住了秦肆酒的后脑勺,缓慢地摩挲着。
“听人说皇上还准备选秀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