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乌云散开了。
黑漆漆的夜色终于被照亮了些。
秦肆酒和裴如墨回了家。
而刘一柱三人则是在这墓地之中处理破碎不堪的尸体。
回家的路程格外短暂,似乎比来时快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在这一趟丢掉了很多沉重的心事。
越靠近家门,裴如墨就越显得沉默。
秦肆酒也察觉了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极其轻柔地吻了吻裴如墨的唇角。
客厅没有熟悉的动画声,安静极了。
裴如墨懒散地倚靠在墙边,没迈开步子。
秦肆酒按开客厅灯的开关,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锁魂链。
那上面有一团纯白耀眼的光芒。
他上前一步将锁魂链捡到手心,一道童音响彻耳边。
尊贵的神明大人啊…
秦肆酒敛了敛眸子,安静地将清脆的碎碎念听完。
1001哽了一下:
【这臭小鬼…虽然总惹我讨厌,但是…】
【但是…】
1001瘪着嘴,说出一句十分任性的话:
【谁允许它自己偷偷消散的!坏小鬼!】
秦肆酒没和1001搭话,而是将光芒消散的锁魂链递给裴如墨。
安慰这两个字从来不在秦肆酒的考虑范畴,但他依然拍了拍裴如墨的脑袋。
被灭门,经历了亲人一夕之间全部死亡痛苦的裴如墨。
在看见亲弟弟也化为鬼魂的那一刻会不会有些许开心呢?
会的。
可是在此刻。
这偌大的世间,再没有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至亲。
裴如墨眸中情绪翻涌一瞬,又很快变为平常模样。
他嘴角噙着笑:“你这是在哄我?”
“是啊。”秦肆酒也笑着回望他。
裴如墨坐到沙发上,却特意避开了裴初喜欢蹲的位置。
他一把将秦肆酒拉到自己的腿上,如同一只树袋熊一般拥了上去。
裴如墨的声音闷闷的:“要是真想哄我,不如去床上?”
秦肆酒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他知道裴如墨是在伪装自己的内心。
即使说出口的话再吊儿郎当,也只是为了掩埋心中起伏的情绪。
裴如墨不止一次放话要杀了裴初。
可有哪一次真的杀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个嘴硬又傲娇的恶鬼的谎言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在一天清晨,秦肆酒接到了刘一柱的拜访。
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刘实和刘小壮。
而是另一名秦肆酒没见过的男人,经过刘一柱介绍,这人名叫刘小敢。
秦肆酒:“…你们老刘家真是家族庞大,起名也一个比一个有才华。”
刘小敢揪紧自己粉色衣服的下摆,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在来之前,他已经被刘一柱警告过这二人的身份。
鬼王。
鬼王爱人。
这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啊!?
刘一柱对二人的恐惧没有少半分,但还是强撑着镇定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华南别墅幕后凶手已经找到了。”
裴如墨懒懒地掀了下眼皮,露出一个十分危险的笑容。
“交给我。”
刘一柱哪里敢不同意,连忙点头哈腰:“是是。”
“还有”刘一柱继续道:“经过我们部门日夜不休地调查,当年那些发表过不良言论网友的地址也都查清楚了。”
刘一柱说这话的时候心有点虚。
上百万条评论,一条一条筛查,再去查他们的ip。
就算他们累死也查不完啊…
还是在一周前,有个未知号码给他发了一则邮件。
邮件没有署名,却清晰地备注了密密麻麻的地址和不良言论。
刘一柱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
最后只能当作是神明降临。
在汇报完这些之后,刘一柱连忙带着刘小敢离开了。
刘小敢现在腿还是抖着的:“果不其然,吓得我头都不敢抬。”
“我都不想来,你还上赶着找死想见见传说中的鬼王和他爱人。”刘一柱哼了一声。
“这回好了,魂都要吓丢了吧?”
刘小敢小跑两步,想要离那栋房子再远一些。
刘一柱在身后大喊:“瞧你那出息,慢点跑!等等我!”
刘小敢才不停,粉色衣服在蔚蓝天空之下显得活泼极了。
“老板,你快点!大哥今天出院,我们去接他!”
刘一柱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事。
二人紧赶慢赶到了医院门口。
侧面草丛上正挂着一个红色的横幅—
‘欢迎刘大胆出院’
自这天之后,医院忽然人满为患。
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忽然失明,又或是说不出话来。
从开始的一个,变为几千,几万。
恶鬼不再杀人,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失明或是哑巴的人每晚都会做着噩梦。
梦里他们全家都被屠戮,却被千千万万的人指着鼻子说死的好,死了活该。
他们几乎每天都是哭着或是带着怒意惊醒。
精神饱经折磨,他们痛不欲生的同时也恍惚间想起…
自己是不是曾几何时也是千万人中的一员。
也因为不明真相或是带着发泄的恶意说过这种话呢?
巨大的悔恨和愧疚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他们这才明白。
夸奖的话可以脱口而出,骂人的话却要三思而后行。
秦肆酒和裴如墨搬进了一处独栋别墅。
别墅特意打造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
里面总是会传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和凄厉的哭声。
秦肆酒手里捧着平板电脑走下台阶,推开了地下室沉重的大门。
裴如墨米色的家居服之上有滴滴红色,双手之上也满是血迹。
而他的面前正趴着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
裴如墨漫不经心地用剔骨刀,一下,又一下地轻敲面前人的头盖骨。
这人便是当年华南别墅灭门惨案的真凶。
那年他心比天高却因为遭受打击起了坏心。
他想要报复社会。
于是凶手将目光投向了首富之家。
凭什么他的生活一滩烂泥,而他们却光鲜亮丽?
细节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可他依然记得杀完人肢解之后的快感。
那种大仇得报,胸中浊气终于能吐出去的感觉令他着迷。
血迹早已凝固在裴如墨的手上,他刮蹭了下,嘴角笑容扩大。
剔骨刀的刀尖锋利,轻轻一划便能让皮肉绽开。
裴如墨悠闲地将刀尖放到凶手头顶的位置。
他面无表情,一寸一寸地向下滑。
他要生生剥掉男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