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以一人破百万。
数百万渊族顷刻之间化为灰烟,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
城外的众人此时手里还拎着铁锹,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那道人影。
阿舒更是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他说的话全都清晰地传进了耳中。
天上的异象和这睥睨众生的实力,全都映照着一件事。
那不是人。
而是…神!
几乎是在想法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面朝那个方向跪地而拜。
离战场最近的将领侍卫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刚刚那股威压和杀意早就将他们震慑的站不起身。
他们双腿跪地抬头望着上方那道身影。
神爱世人,庇佑世人。
一个个正值青壮年的糙汉子纷纷红了眼眶,不停地磕着头。
从今往后便是璀璨之日,再也不用受渊族压迫。
百姓和乐不再是一桩触不可及的心愿。
这是神的恩赐。
早在大战开始之时,常亦贞便听从秦肆酒的吩咐将皇上和国师全都押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站在城墙内看着眼前这一幕。
常亦贞的声音颤抖着站起身。
“云霄…青崖大侠…他究竟是…”
杜云霄显然没从刚刚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喃喃道:“青崖兄…”
一股难闻的气味忽然传来。
常亦贞皱着眉转头看去,国师和皇上的裤子竟然全都湿了一块。
这是被吓尿了。
国师眼底的震惊像是要跳出来,眉眼间满是悔不当初。
常亦贞咳出一口血,嘴唇发白:“你可想过有这一天?”
国师早就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将额头磕的血肉模糊。
他现在对秦肆酒是来自灵魂的恐惧,只要想到这张脸身上就止不住的就发抖。
国师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羡慕皇上。
至少他已经疯了,不知道眼前这一幕究竟是多么的恐怖。
时泽昭站在皇城一处角落。
这是祭血大阵的阵眼。
在听见那道空灵声音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曾经没有过的画面。
不是在这个世界。
那是一处荒芜阴暗,四周燃着无法熄灭的地狱之火的地方。
他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处满是鲜血的高台之上,四肢被锁链捆着。
他听见自己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目眦欲裂的声音。
“温祈——!”
温祈?
那是谁?
又是谁在叫他?
他看见自己的身下忽然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水渍。
这是眼泪吗?
他也会哭吗?
时泽昭眯了眯眼,将这段记忆藏在心里。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苍穹之上。
那上面正站着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的师弟,他的宝贝。
一股暖流忽然从心中划过。
随后时泽昭将手腕割开,滴滴鲜血被阵眼吸收,随后迸射出一道白色混着星星点点血色的光芒。
昨日他走了一下午,祭血大阵覆盖整座皇城之中。
大地出现裂缝的一瞬间,天上的异象便消失不见。
世界重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散落在距离皇城无论多远的各地。
渊族的怪物通通被裂缝所吞没。
祭血大阵伴随着光芒运转,直到将世上最后一名渊族吞没—
光芒消散,裂缝缓缓闭合。
从此天下太平,任它魑魅魍魉再无痕迹。
秦肆酒安静地看着眼前分裂又闭合的地缝。
他知道时泽昭也做完了一切。
随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勾唇轻吐出一句话。
“若是你再敢把在这个世界创造出恶心的垃圾,我便杀了你。”
天空之中云彩飘动,像是有人在不停点着头。
一切结束后,秦肆酒回到了城墙高台之后。
常亦贞和杜云霄看见他之后,都直接跪在了地上。
秦肆酒歪头,好笑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杜云霄抿着唇。
常亦贞哭的眼睛红肿,不停地磕头。
“青崖大侠,认识您真是我祖坟冒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烟。”
“青崖大侠,感谢您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秦肆酒:“……你的命也不值钱啊。”
常亦贞:“……”
时泽昭也赶了回来,在看见秦肆酒的一瞬间便拥了上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辛苦了。”
别人只看得见他强大厉害,只有时泽昭会担心他有没有受伤,辛不辛苦。
秦肆酒笑得张扬:“师兄才是,辛苦了。”
说着,他将时泽昭的手臂抬起。
那里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时泽昭脸色泛白,却是和秦肆酒对视着笑了。
国师在看见秦肆酒的一瞬间便像是死了一般安静。
常亦贞指了指,问道:“该怎么处理?”
秦肆酒想了一下:“将他的头挂在城墙之上示众,偿还我叶家所受屈辱。”
“好,那…”常亦贞冷漠地看着皇上那张和他有些相似的脸。
就在此时,皇上忽然出声了。
他依然疯疯癫癫的,整张脸红肿满是伤痕。
“今日是十五!要带小亦贞去看花灯!”
“爱妃,不可责罚孩子!亦贞毕竟是小皇子,淘气便淘气些!”
“渊族!渊族来了!我的小亦贞不可以被那些怪物吃掉!”
“儿啊!儿啊!别怪为父心狠!若是被怪物吃掉会比现在疼千百万倍!为父这就先送你一程!”
“你母亲已经去替你探那黄泉路了,等等为父就去陪你们!”
常亦贞心情复杂地听着老皇帝的碎碎念。
他的神情呆滞,是真的痴傻。
常亦贞的脸色扭曲,不可置信地张着嘴。
他的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杜云霄心疼地将他拥进怀中,替他捂住耳朵。
“莫听,乖。”
“杀了他!”常亦贞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嘴里大声嚷嚷着:“泽昭兄!求你帮我杀了他!”
他身子颤抖着。
无论曾经皇上爱不爱他,如今已经是过眼云烟。
在他伙同渊族谋害人类,在他为了苟活给自己下毒药的时候,他们二人父子缘分便已经断的一干二净。
常亦贞不是傻子,曾经午夜梦回也记得父亲温柔地抱着他,哄他睡觉。
于是他接过了那杯酒。
可是如今,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如今大梦初醒,眼前人已非彼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