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地形弯绕复杂,带着毒素的花草和泥沼更是遍地生长。
在原主身体成为行尸走肉的那几年间,时泽昭曾经进过密林深处。
所以二人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找到了刚刚逃跑的人。
少女发丝凌乱,脸颊全是泥土,满身的伤痕。
她应该是刚刚哭过,此时眼皮肿胀,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听到脚步声,少女慌张地抬起头。
在看见秦肆酒和时泽昭的一瞬间,她浑身颤抖着往后退。
“你们…你们别过来!”她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刚刚亲耳听到了二人狠戾的话,更是亲眼见到残忍的杀人手法。
虽说面前这二人替她报了仇。
可是手法未免太过狠毒,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沉默了一会。
罢了。
其实她今日就这么死了也是好事。
左右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了亲近的人。
这么想着,少女也不抖了,直面迎上二人。
她将脖子伸长,闭眼说道:“但求给我个痛快。”
秦肆酒:“……”
他好笑地问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少女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男人,又转头看了看那位神色冷漠的高大男子。
她神色震惊又疑惑:“那你们追我做什么?”
秦肆酒:“那你跑什么?”
“……”
少女慢吞吞说道:“我看见你们杀了季阳师…”
她眉头皱紧,改了口:“我看见你们杀了季阳,不知道你们是何身份,会不会滥杀无辜。”
秦肆酒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恨意,问道:“你恨季阳?”
少女眸光一闪。
她名叫阿舒。
季阳是她的师兄。
可是刚刚季阳却诓骗她们进入山洞,意图害死她们!
最后几个师兄师姐用尽全部力气将她送了出来,自己却永远命丧于暗无天日的山洞中。
阿舒神情悲怆,眼中的恨意滔天:“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说完这话后,阿舒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刚刚在山洞中逃生就已经被震伤了内脏,再加上剧烈的跑动。
她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濒临死亡。
黑色的雾气从秦肆酒的指尖升起。
或许是杀了太多脏污之人,也想尝尝救人的滋味。
正在此时,秦肆酒忽然将目光看向了少女的脚下。
鲜血溅射在地上,而周围那些生长茂盛,张牙舞爪的毒草此刻竟是变得枯萎发黄。
看来这位的身份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秦肆酒收回视线,神色淡然地将雾气打入阿舒体内。
阿舒吓得一个激灵,这人不是说不杀自己吗…?
还没等问出口,一股冰凉邪气的内力忽然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
内力所到之处皆是碎骨般的疼痛。
阿舒紧咬着牙关:“你想杀便杀,何必…何必如此折磨我。”
秦肆酒没解释,只是邪邪地笑了一声。
阿舒疼的满地打滚。
过了一会,她忽然不动了。
阿舒的意识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内脏重新修复的声音。
难道…
难道他是在救自己?
片刻后,阿舒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惊喜地抬头望去,二人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阿舒知道自己是误会他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名叫阿舒,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公子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回公子,我自知武艺不及您二位,我可以打杂。”
“请公子不要拒绝我,我心已死,若是你不要我,我依然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时泽昭幽幽地看了秦肆酒一眼。
“师弟真是走到哪都有人愿意跟着,先前是常亦贞现在又来了一个。”
他贴在秦肆酒的耳畔:“师弟你还想再要几个?嗯?”
秦肆酒:“…”这也不是他主动的…
小疯子的独占欲还是这么严重。
秦肆酒轻笑一声,对上了阿舒的目光:“我不需要打杂的。”
说完这话后,秦肆酒便和时泽昭转身回了刚刚的山洞。
虽然阿舒没有得到应允,却还是契而不舍地跟在两人身后。
山洞处满目疮痍,季阳的尸体依然摆在地上。
阿舒眸子盛着怒火,恨不得再去对着尸体砍上九九八十一刀。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再怎么样,她的师兄师姐们也都回不来了…
时泽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见全家被渊族屠杀的场景。
当年他的眼神和她如今一模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既然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就去恨。”
阿舒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他。
时泽昭坐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一只腿弯曲,胳膊懒散地搭在膝盖上面。
他缓缓说道:“恨比爱长久。”
阿舒神情一滞。
时泽昭难得耐心:“季阳做的事归根结底是因为渊族,比起死来不如活着灭了它们。”
阿舒的眼睛比刚刚亮了许多,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多谢公子教导!”
时泽昭望着远方有些失神。
自己小时候也曾经想过死亡。
只不过他遇见了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可是这句话他却铭记在心。
时泽昭回过神来。
秦肆酒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重复反问道:“恨比爱长久?”
“…”时泽昭哼笑一声:“至少遇见你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阿舒瞳孔左右乱转。
什么?
什么东西?
二位公子竟是那种关系!?
想想也是,若是谁家小姐少爷配他们二位任何一个,都觉得是暴殄天物。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搭配。
阿舒今天即使遇见了再多的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此刻她掩下心中苦痛,活泼地笑着。
“二位公子,我们现在要出去吗?还是要做什么?让我来帮忙!”
秦肆酒指了指黑漆漆的山洞:“我们要进去,你…”
他考虑到阿舒刚刚在里面遇见的事情,没再继续说。
果不其然,阿舒听完这话脸色有点白。
她局促地捏了捏衣摆:“那…那我在外面等二位公子。”
“嗯。”
透过层叠的高大树木,能看出现在天色近黄昏,一轮浅浅的月亮已经在空中悬挂。
秦肆酒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